这个地方成为废墟了，东面的三环地区正是西斯和亡灵法师最后交战的地方，一大片区域全都被焚烧殆尽，杰拉米在刚才的会议上翻看土地交易记录时看到了这个土地交易契约书。
杰拉米遥遥就看见修克斯坐在一块焦黑的大石头上发呆，于是他走了过去。
“西斯阁下，轻容许我自我介绍，我是蛇信草家族的家主，杰拉米。”
修克斯好奇地打量对方，伸出手和杰拉米握了握手：“你好。”
蛇信草家族……在贵族中大概是什么个地位？
杰拉米在修克斯旁边找了一块合适的石头坐下，他顺着修克斯的视线看向这片土地，全是废墟，没有修补的可能，一切都要重头来过。
“西斯，你为什么要买这样一块土地呢？你的钱很多不是吗？完全可以买另外的更好的。”
“对我来说，买哪里都一样，现在是废墟，不代表之后也是废墟。”
杰拉米眉头一皱，看向西斯，发现对方并没有夸大说辞的样子，似乎对他来说，重建这里是自然而然的事，但想到对方那个手笔，他便接受了这种可能性。
修克斯接着道：“而且我想了想，这里本来是居民区，已经完全没办法住人了，这里的平民无法正常的工作，自然也无法给这片土地的领主交税，他们的生活完全无法继续下去，他们享有这土地的居住使用权，但领主不会管这土地到底能不能居住。
所以我把这里买下来，这样领主还会给他们一点钱，作为遣散的补偿，他们可以去别的地方继续生活。毕竟……这里也是我破坏掉的。”
实际上这是秋蒂亚斯买的，和他完全无关，之所以修克斯会产生这种想法，是因为刚才坐在这里发呆时，有一帮平民特意来感谢他。
那个时候他才发觉，秋蒂亚斯无意间做了一件好事。虽然这善意并不是修克斯刻意为之，但他不介意把这善意戴在自己头上表彰自己的仁慈。
一边的杰拉米完全愣住了。
他开始重新审视眼前这个青年。
这份善良，是最难能可贵的，但也是最致命的。
因为若是这份善良无差别对任何人使用，那么就会成为心怀不轨者的工具，最终被利用失去一切。
对无辜弱者怀有仁慈，对恶人则残忍冷酷，在绝对理性的基础上心怀善意，才能像个圣人一样生存下去。
当然，并不是说没有绝对的理性，只是慈悲就不是圣人了，只不过这样的圣人是活不久的。
目前杰拉米只认可菲欧娜公主有这样的资格，她是一位慈悲为怀的公主，但在关键时候也能做出残酷的决定。
杰拉米饶有趣味地打量眼前的年轻人，他想知道就西斯是否也能如此。
说实话，他对很多事物都是抱有消极态度的，但这次他却愿意相信西斯，这大抵是因为预言的关系。
“那么你接下来打算如何重建这里呢？”杰拉米继续与修克斯聊天。
修克斯看了对方一眼，不答而问：“在我们聊天前，我想问一下你是王室党还是贵族党？”
杰拉米愣住了，这种问题，其实是相当无礼的，王室党贵族党这样的名词只会出现在同党派人士谈话中，在两个不同党的交谈中是绝不会出现的，因为这有点把贵族党划分到反叛一方的意思，这在明面上是决不允许的。
但这无礼的提问却让杰拉米露出了笑容，他很欣赏这个年轻人。
“我是王室党！你忘记了我是一开始就支持你的人吗？”
“谢谢你的支持，那我们是一路人了，我成为伯爵后，也是王室党吧，毕竟不知为什么我已经莫名其妙被贵族党当成敌人了。明明我什么都没做，只是被陛下支持了而已。”
修克斯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让人无法看清他对此事的真正看法。
“关于两个党派的事，是谁告诉你的？”这件事一定有人告诉过他，否则他不可能知道。
“菲欧娜告诉我的。”
杰拉米若有所思地点头，心想公主不是那种会把暗幕后的东西摆到台面上说的人，这都告诉了西斯，只能说明公主殿下已经完全迷上西斯了。
“那么，你的看法是……？”
“我的看法？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看法是什么。”修克斯转过头，红色瞳眸直勾勾地盯着杰拉米，他忽然嘴角一勾，脸上浮现一个莫测笑容：“如果你说的是党派争斗的结果对这个国家的影响的话，那么我觉得党派之争是没必要、又愚蠢的。”
“有趣的回答，那你觉得怎样是不愚蠢的呢？”
“这个国家需要的不是国王重新掌权荡清腐败贵族，也不是贵族抑制国王无极限的权力，这个国家需要的是一个英明领导人的肃清！”修克斯冷冷道，他顿了顿，侧过头去，瞥了杰拉米一眼：“一个国家需要的并非固定的制度，它需要的是一个可以随意改变制度，并选择合适制度的人。”
杰拉米愣住了，他渐渐收敛了笑容，皱起眉头，低着头在心里重复了一遍。
突然他眼中露出惊恐，猛地抬头瞪着修克斯，缓慢而用力地摇头，然后站起身，口吐脏言：“你特么在说什么鬼话！”
说罢他快步走向马车，上车前又扭头狠狠瞪了修克斯一眼。
修克斯没有理会对方，兀自笑了一下。
杰拉米的马车驶去了，远处的秋蒂亚斯走过来说：“修克斯大人，需要处理一下吗？”
“不需要，那家伙是个聪明人，他想要知道答案而寻而不得，所以他一定会再来找我的。”修克斯看着杰拉米离开的方向说道。
说来也奇怪，修克斯对于一些战术策划和一些繁琐的规划并不在行，造房子和策划王都袭击都是守护者代为完成的。
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修克斯意识到自己能看穿一些人心里在想什么，并能用一些方法来让对方按自己的意图行事，譬如刚才对杰拉米说的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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