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听着！”
“陛下恩德，下诏减免你们这些泼皮无赖，遭天杀的罪行。”
“现在，都给老子听好了！”
“想减免刑罚，都站到前面来，不想减免的，也站到前面来。”
昏暗的监狱里，一束阳光，从狭小的窗口钻进来，为黑暗的通道，带来一束光芒
光束与黑暗的牢房，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光束之下，看得到无数的灰尘，往四处逃离。
钻进黑暗里，便销声匿迹，再无踪影。
中年偏瘦的狱卒，手里举着一把老旧的佩刀，一下接一下地敲打着一旁的牢房。
叩击声，传到罪犯的耳朵里，让人不禁胆寒。
牢房里的囚犯，不怕住在这里，就怕狱卒前来折腾。
一身邋遢，进来多年的罪犯，则是机械地走到牢房前面，以防不听话，被穿小鞋。
略显干净，刚进来没多久的罪犯，则是手忙脚乱地跑到前面，双手伸出牢房外面，支起耳朵，听狱卒的喊话。
抱着出去的希望。
“新来的，因为什么事进来的？”
“放牛回家，路过我们村寡妇家门口，她刚好洗完澡出来，非说我偷看她洗澡。”
“判了什么？”
“宫刑！”
说到这里，老实巴交的汉子，重新回过头，看向牢房外面。
也顾不得身后那些狱友们的嘲笑，只要狱卒说的是真的，能够免罪离开，他们想笑就让他们笑吧。
“都特娘的给老子安静！”
“常侍，所有人都在这了，您看？”
前一秒还对着囚犯凶神恶煞的狱卒，此刻，竟转过身，对身后一个面部洁净，没有胡须的男子，毕恭毕敬，生怕得罪了对方。
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极其温柔，还有他那张丑出天际的笑脸。
被唤作常侍的小黄门，只是宫里最普通的办事太监，但是，他还是心安理得地应下了常侍这个称谓。
这让他很受用！
只是，牢房内的腐臭味儿，实在是难闻。
小黄门捂着口鼻，摆摆手：“去吧，一个也别漏掉。”
话落，便有几个小吏抱着几本名册，站到了对应的牢房前。
“李大牛！”
“这儿，大人，在这儿呢！”
叫作李大牛的汉子，在狱友们中间用力地往前挤。
来到小吏面前，早就是满头大汗。
“李大牛，宫刑，减一等，改为笞三百！”
“谢大人！谢大人！”
李大牛高兴地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磕头。
笞三百，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但是，比宫刑好啊，宫刑可是要切只因的。
“别急，我还没说完。”
小吏目光从名册上移开，看向李大牛，道：“迁徙西域，开垦荒地，若是愿意，笞刑暂记，朝廷发你粮种，收成五成上交，五年之后可以选择回来，若是表现不错，还能免罪免罚。
若是不愿，即刻宫刑，移送西域，同样开垦荒地，粮种自备，收成全部上交！”
去西域，暂时不用受刑，朝廷发粮种，让开垦荒地，种出来的粮食五成上交，种的好了，还能免罪免罚。
不去西域，立刻受刑，然后，强送西域，粮食全部上交。
李大牛跪在地上，楞楞的看着小吏，这西域，非去不可了！
他是被村里寡妇坑了，他是脑子不灵光，但是，不代表他有病啊。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选择，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大人，我愿意前往西域！”李大牛琢磨了一会儿，给出了回答。
小吏对他的回答很满意，提起手中的毛笔，在李大牛的名字上画了个勾，扫了一眼牢房中的其他人，道：“其他人和他一样，只要不是罪大恶极被判死刑，那么两种选择，愿意和李大牛选择一样的，就站到他的后面，不愿意则站到一旁。”
话音落下，囚犯分流。
看到站在李大牛身后的囚犯越来越多，小吏勾起的嘴角越来越明显。
他对自己的杰作非常满意，此次任务，他一定是所有人中最出色的。
不仅保证了囚犯自愿选择前往西域，还确保了人数。
想着，此次回去，一定能够得到表彰。
在其他几间牢房，负责的小吏同样是各显本事，威逼利诱囚犯前往西域。
……
“去，那儿有一个！”
街头上，有个小吏带着几个衙役。
只有他开口，便有衙役上前，将他指定的人抓起来。
看着身后，比乞丐还多的衙役，小吏便脸色难看，在街上东走西窜，想要找到下一个乞丐。
“大人，听老王说，昨天他们已经在这里抓过了。
您看，要不要…”
有着几分圆滑的衙役上前，和小吏搭话。
目光时不时地落在行人身上。
小吏明白他的意思，抓人冒充。
摇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乞丐生活难以为继，抓起来，送到西域还能有活下去的机会。
这已是违背陛下旨意，强行抓人了，若是对行人动手，你我，还有你们所有人的脑袋，都要搬家！”
小吏恶狠狠地警告他们。
抓乞丐，虽不符合上面的命令。
但，却有诸多好处，将乞丐清走，送往西域，既能减少城中行乞者，又能给这些乞丐一份生活保障。
稍有违反命令，却不是什么大问题。
若是对行人动手，他们这一帮人，真就等着人头落地吧。
被小吏拒绝，衙役也不恼火，悄悄后退两步，回到队伍里。
“头儿，怎么样？”一个市侩精明的衙役，凑上前来。
“接着转，等他什么时候累了，转不动了，我们再回！”
“这些国子监出来的，脑子都傻掉了，随便抓几个人，交了差不就行了？乞丐都抓了，还怕抓平民？”
“少说两句！”
“嘿嘿，我就和头儿说说。”
小吏听到身后的议论，回过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几个衙役冲着自己傻笑，打招呼。
“走吧，我们回衙门，这条街上的乞丐，应该是被其他人抓完了。”他转身朝着衙门的方向走去。
身后议论声，再次传来。
“头儿，他这是干嘛？就这么直接回了？”
“回去还不好？难道你想跟着他再多转转？”
“不想转，回去好，回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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