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库全书总目》在评说《武林旧事》时指出:“湖山歌舞,靡丽纷华,着其盛,正着其所以衰。遗老故臣,恻恻兴亡之隐,实曲寄于言外,不仅作风俗记、都邑簿也。”“着其盛,正着其所以衰”,一语道破了作者描写昔日西湖繁华的苦心。作者也说:“盛衰无常,年运既往,后之览者,能不兴忾我寤叹之悲乎!”(《〈武林旧事〉序》)可见,记“盛”是为了写“衰”,记“乐”是为了写“悲”。中原沦陷,南宋朝廷不思收复,却偏安一隅,穷奢极侈,醉生梦死,使国力衰竭,加速了自己的灭亡。作者透过西湖繁华的表象,看到“日糜金钱,靡有纪极”,不禁叹曰:“杭谚有‘销金锅儿’之号,此语不为过也。”表现出清醒的忧患意识。在这“盛”的表象下,潜伏着“衰”的危机。作者正是借西湖盛衰,曲折地抒发兴亡之感。本文主要记宋孝宗赵眘淳熙年间的事情,也联系到宁宗赵扩和理宗赵昀。宁宗比较节俭,没有多少游幸的事情;理宗曾动过游幸的念头,造了香楠木龙舟,因太华侈而未用,到了景定年间游湖之事才又热闹了一阵子。而现在西湖易主,昔日繁华已不复存在,正所谓“时移物换”,“殆如梦寐”(《〈武林旧事〉序》),这又使作者感到无限忧伤。当时西湖游赏之盛,当然加速了它的衰亡,作者大有“西湖歌舞几时休”的感叹,实希望其不“盛”;而今“先朝龙舟久已沉没”,歌舞已休,又不禁生故国旧君之思,怀念起往日的繁华,正希望其“盛”。其心情之复杂难以言表。而这种复杂的心情并没有直接表达,除了稍事点染外,都隐藏在冷静真切的记叙之中。
《武林旧事》以记述都邑风物、逸闻轶事为主,而本篇和《观潮》则是集子中文学性比较突出的两个片断。记叙详实真切,语言整饰华美。比如,写贵族出游时龙船的彩旗:“交午曼衍,粲如织绵”。不但写出旗的鲜艳华丽,而且写出旗帜纵横交错、连绵不绝的壮观。如写小泊断桥的繁盛:“千舫骈聚,歌管喧奏,粉黛罗列”。不但写出繁华的景象,而且写出热闹的气氛。作者还多次征引诗词,使文章更富有情韵。“闲却半湖春色”中的一个“闲”字,极尽炼字之妙。“帖帖平湖印晚天”一首,分明是一幅动人的西湖夜游图。作者在《〈武林旧事〉序》中曾说,希望自己的这本书要比吕希哲的《岁时杂记》“详”一些,比孟元老的《东京梦华录》“雅”一些,从“都人游赏”这个片断来看,他的目的是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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