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小泽说，蔡队也猜得到覃塘会很配合，在乎的人不在了，活着的希望就不存在了，没有希望的人生就好比摇曳的火苗，风稍微一吹，就恨不得熄灭。
而报仇以后的覃塘已经没有什么活下去的目标了，说起话来也坦坦荡荡。
”就从乔兰兰说起吧，你们怎么认识的？”
覃塘眼睛微闭，就像是讲述一个事不关己的故事。
“我妹妹覃红喜欢学小号，在培训班我遇见了同样学习小号的乔兰兰，就这样一来二去我们就认识了。但是并不熟，也不会联系。”
“因为你妹妹的病，让你们阴差阳错又结识了？”
“对，你们应该也查到了，我妹妹查出了有尿毒症，病情很重着急换肾救命。但是合适的肾源可遇不可求，我的肾源经过配型与妹妹的并不匹配。
眼看妹妹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实在没办法我只能再次求到医生，恳请他一定要帮忙挽留我妹妹。在我再三软磨硬泡之下，医生透露给我当年有家属适配的情况，后来病人没挨到手术就去世了，让我去自己联系。
在得知医生口里说的合适肾源竟然是我认识的人时，我的世界似乎都变成彩色的了。
于是我就按着医生留下的信息找到第二中学，由于没见到本人，我就留下了联络方式。然而我满心欢喜地等来回话，说明缘由，对方却异常冷漠，心里的那团火瞬间灭了。”
”乔兰兰拒绝了你的请求？”
“对，她甚至没等我说完妹妹的情况，就果断拒绝了。”
蔡队有那么一刻也感觉乔兰兰也许不会如此绝情，但毕竟是肾脏，从身体里拿出去一个脏器，对于亲人来说都是考验，何况是萍水相逢。
“你就这么放弃了？”
“我当然不肯放弃，只有肾移植可以救我妹妹，而适配的肾源遥遥无期，她不答应基本就等于给我妹妹判了死刑。
我在电话里百般解释，妹妹因为小号的原因还与乔兰兰有过交集，也算是缘分。对她弟弟的死深表遗憾，但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希望她施以援手救救我妹妹。
但是好话说尽她就是不同意，还告诉我再打电话骚扰她就报警，甚至会追加医生泄露病人信息的责任。
没有办法，医生好心告诉我，我不能让其受牵连，何况乔兰兰态度又如此强硬，我也只好放弃打她主意的想法，再从长计议。”
“不久你妹妹就去世了？”
“又过了10天左右，一个中午医生给我打电话，我激动的以为有肾源了，却等来了妹妹病危进ICU的消息。
等我赶到医院，妹妹身上插满管子，昏迷不醒。医生说即使现在有肾源了，也来不及了，妹妹的身体状态已经应付不了手术了。就这样，我在无限的自责与悔恨中陪妹妹走过了最后一个小时。当一旁的心电图那刺耳的声音响起，医生和护士全力做着心肺复苏，20分钟后宣告抢救失败死亡……”
作为唯一的亲人来说，妹妹是自己的精神寄托，因为没有肾源拖延致死的确是很可惜，也很无奈。但在这个问题上，作为当事人的覃塘明显是思想偏激了。救妹妹心切，没有换个角度去考虑别人。
“妹妹死了，你在伤心之余把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怨自己没有能力找到肾源救她。自然而然就把矛盾引到了乔兰兰身上，认为是她的冷血，见死不救导致这个悲剧发生，所以你要让她血债血偿。”
覃塘用力握了一下拳头，看得出来直到现在他也没认为自己有错。
“我杀人是不对，我接受判罚，但是她该死，如果重来一次，我还会毫不犹豫地让她偿命，如果早点杀她可以用她的肾救妹妹那该多好。”覃塘咬紧牙关，愤恨的样子惊到了对面的小彤。
“覃红是你妹妹，不是乔兰兰妹妹，你妹妹因为没有肾源死去，她弟弟当年也是一样，为什么你就不能将心比心，反而将自己的私心怪罪到别人头上？
她帮你是她大善，她不帮你也是人之常情。谁会好好的愿意做手术给别人一个肾脏？
是你自私的用道德绑架的方式，打着自私之名，你才是那个最自私的人！亏你还是做过特警的人。”小彤实在是看不过，明明是杀人凶手还一口歪理执迷不悟的人。
也许是被小彤说的话激醒，覃塘开始默不作声，把脑袋埋在肩膀深处。
“杀乔兰兰是临时起意，还是谋划好的？”
“有一次无意间了解到他们组长和我们老板很熟，我就有这个打算，直到听说他在我们酒店请组员吃饭，我就知道我的机会来了。算是有预谟的吧。
我事先复制了四楼最外侧的客房门卡，在饭局临了的时候约她谈话。但是你们同事的出现是我没想到的，我也巧妙利用这一点成功将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接下来的就是趁她不注意，迅速扭动她的脖子，很快她不再呼吸，我就把她放到床上。我甚至都不需要清理现场，因为我没触碰任何房间里的东西，从进屋到离开一共不到一分钟。”
蔡队听出了对方话里话外的优越感，“你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吗？你的特警出身是支持你干净利落杀人的资本嘛？是让你维护一方百姓平安，你用你的职业特长剥夺了他人生存的权利。无论什么理由，都是借口。”
案子到此，算是尘埃落定了，虽然凶手抓住了。但是大家的心里有说不好的难受。
为了报仇害人性命，本不是恶人，却为了错误的执念走上一条无法回头的路。开弓没有回头箭，做任何事情之前一定要再三斟酌，但凡涉及到触犯法律的事，一定要及时收手，否则必定会悔恨终生。
案子破了，赵军也恢复了自由身，为了欢迎他归队，也是为了安抚他前女友被杀的低迷情绪，蔡队特意在老地方安排了一桌。
小彤坐在赵军一边，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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