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铎走过去，什么也不说，就围着武超一圈一圈地转，慢慢地走。
“领，领导，你别这样看着我行吗？我心里害怕。”武超忐忑道。
“既然干的事情都交代完了，应该感到轻松才对，还怕什么？”方铎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我怕……我有啥没想起来，不能争取宽大处理。”
武超说话的时候，准备把头转向后面，可方铎下一秒就转到他的面前，忽然低下头来，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你干过的事，已经交代完了，所以我也不再问，我要问你的，是你没干的事。”
“没干的事？那我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去海天庄园踩点你去了没有？不要思考，现在就回答我！立刻，马上！”
“去了。”
“去了几次？”
“三次！”
“他们去了几次？”
“好像也是三次！”
“你们看到了什么？！”
“很多保安，我们差点被发现，幸亏我们躲在窗外的空调室外机上，二楼三楼有很多包间，里面有人在喝酒，唱歌，还有跳舞的……”
“你认识那些人吗？”
“不认识！”
“记得他们长什么样子吗？”
“记得！”
方铎一连串狂风骤雨般的提问，没给他任何思考的时间，完全是下意识的回答。
“很好。”
方铎走回去又坐到椅子上，笑眯眯地看着武超，他有些害怕，问：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去过那里？李全都不让我们说的。”
“呵呵！李全不让你们说？对啊，那我是怎么知道的？”方铎反问。
武超这个大聪明立刻明白了，狠狠砸了一下审讯椅上的铁板，怒道：
“他妈的，不让我们说，自己倒是先交代了。”
然后，他双手抓住那张铁板，迫不及待地说：
“问我，问我，我什么都说，那天李全在天台放风，他看到的还没我多！”
“先从你们商量踩点开始说吧，尽量详细一点，不要有任何隐瞒。”方铎翘起二郎腿，“如果被我发现，你跟其他几个人交代的不一样，我转头就走，保证不再问你。”
“是是是！”武超不停地点头，捋了捋那些事，说道：
“这个海天庄园，我们一开始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个地方，大概一个月以前吧，就是偷完五矿小区那天，我们为了庆祝一下，就从外面买了酒菜回来，在住的地方喝酒。
李全没有喝，说出去办点事情，我们三个也不管他，就自己喝了起来。
他到下半夜一点多的时候才回来，还背着一个书包，当时夏磊还跟他开玩笑，问他丢下我们兄弟几个，到哪里找女人潇洒去了？
李全没接他的玩笑，而是一脸的严肃，坐下来吃了几口，说，他最近发现一个好地方，如果能偷成功的话，哥几个以后就有了长期饭票，再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我们一听，立刻来了兴趣，就问他什么地方。
他才告诉我们，是海天庄园，说去那里的，都是有钱人。
因为我在加入他们这个团伙之前，也干过这种活儿，知道这种地方安保措施都非常严，而且里面的现金根本没有多少，所以当时就提出了质疑，可没想到……”
武超说到这里，眼珠子诡异地转了转，一脸的神秘。
方铎以为他要避重就轻，动什么歪心思，于是赶紧喝道：
“别卖关子，继续说！”
“嘿嘿！”武超得意地笑了笑，“我们根本就没打算偷那里。”
方铎心里清楚，这个时候绝对不能直接问他，你们既然没打算偷，那踩点干什么？
因为只要这样一问，武超立刻就能听出来，李全他们几个人并没有交代这件事。
于是，方铎一拍桌子怒道：
“别再这么多废话！现在是给你个机会听你说！”
“好好好，我说。”武超并没有从方铎的话里听出什么破绽，于是继续说道：
“李全告诉我们，庄园北边的墙头上，有个监控被旁边的树挡住了，所以他从那里翻墙进去的，进去的时候还带着照相机，从那栋楼的排水管爬到二楼。
他看到一个个单独的包间里亮着灯，有些窗帘没拉严，能看到那些包间里的人都不多，有的只有一男一女，有的一男两女，最多不超过三个人。
那些男人都搂着女人，要么在跳舞，要么在唱歌，要么放着音乐，在屋里就练了起来。”
说到这里，武超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嘴唇，面相极其猥琐。
“别陶醉了，继续说。”方铎敲了敲桌子。
“好，好。”武超从陶醉中醒过来，继续说道：
“本来那些人，李全没一个认识的，但他说，其中有一个男的，很像他以前偷过的一家的男主人，当时他在那人家里见过这男的跟老婆孩子的合影，这男的就是现在临江市财政局局长，李天生！”
方铎心里一惊，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反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
“这我知道，还有其他几个局的领导，李全他们都说了，你接着说。”
“嗯嗯。”武超此时对方铎的话深信不疑，于是再也没有保留，接着说道：
“这个李全，精得很，当时就用照相机把那些男人的长相都拍了下来，回来以后，还把里面的照片给我们看，我们一个都不认识，就问他这些人是谁？
他还牛逼哄哄地笑了笑，说，他在回来的路上，已经上网查了临江市各个局的领导，现在至少能对上号的有三个，分别是建委副主任付灿，发改委副主任梁红岩，还有刚才说的……财政局局长李天生！”
方铎心中暗道：这条线索太重要了，如果能坐实这些人去海天庄园的证据，那他们的违纪问题起码没跑了，说不定还能顺藤摸瓜，让他们供出背后的那位大老虎！
“这几个害群之马，我们早就掌握了。”方铎无所谓地笑了笑，“李全具体是怎么给你们安排的？”
“李全说，拿到这些领导在那里潇洒的证据，我们以后还偷什么呀？直接管他们要钱就行了，这些人既然能来这里花天酒地，平时肯定也没少收钱，随便分给我们一点，我们就再也不用过这种东躲西藏的日子了。”
武超说话时，一脸的憧憬和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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