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干什么！”
方铎捂着肚子，对面前的施岚说。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施岚反问道。
“真是胡闹，刚才要不是闻到你的香水味，我一棍子就把你打死了！”方铎怒道。
“哟呵！记得我的香水味呢，还说对我没感觉。”施岚抓住他的衣领，把脸凑过去说。
“别闹了，天都快亮了，赶紧干活。”
方铎拨开她的手，走过去拿了一只带绳子的水桶过来，把水桶扔进井里，打了一桶水上来，又从兜里掏出一个水温计，插进去测了一下。
然后，他又拿出一个温度计，看了看上面的刻度，说:
“水温17度，气温14度。”
“记好了。”施岚在手机的备忘录上打了几个字，接着说:
“两天前的气温跟现在差不多，尸体的指甲还在，这一个月的气温变化，上下不超过两度，再结合尸体和衣服的腐烂程度……”
施岚在手机上算了一会儿，说:
“死者的入水时间应该在发现尸体之前的26至29天之间。”
“没错，我推断死者生前，是被人用绳索勒住脖子，结果由于用力过猛，绳子断了，此时她已经处于濒死的边缘，凶手又把她从那里拖过来，扔进这个水井里，溺死。”
方铎说话时，手指着不远处的歪脖子槐树。
“拖过来？那为什么地上一点痕迹都没有？”施岚问。
“秋雨连绵，我查了最近一个月的天气，下了好几场雷阵雨，这里遍地都是石渣，什么痕迹也被冲刷掉了。”
方铎说完，疑惑地看了施岚一眼，问:
“你一直在跟踪我？”
“我才没你那么变态。”施岚甩了甩长发，“吃夜宵的时候，我心里就一直在想，好像有什么地方遗漏了，回去的路上才想起来，是程鹏在现场发现的绳子。”
施岚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方铎在后面跟着，两人来到那棵槐树下。
“绳子怎么了？”方铎问。
施岚抬头看了看粗大的树杈，说:
“我回到物证室，发现现场提取的那根断裂的绳子，打结的方式至少有三种，这就说明，凶手不止一个人，保守估计，至少有两个凶手。”
方铎点点头，表示赞同。
刘帅为了方便，吃完夜宵就没回家，直接在刑侦支队那间办公室的沙发上对付了一宿。
他睡得很香，做了一个梦。
梦里亲眼目睹了凶手一刀一刀杀害死者的过程。
最后，凶手把死者剁成一块一块的，装进麻袋里，背回家。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凶手开始在案板上剁肉，把死者的肉剁成肉馅，开始包包子。
屋里的灯光昏黄，凶手只留下一个背影给他，根本看不见脸。
他一直趴在窗户上偷看，心里不禁纳闷:不对啊，岚姐说，死者身上没有外伤，为什么我看到的是分尸？
正疑惑着，屋里那人突然一回头，似笑非笑地瞪着他问:“小伙子，吃包子吗？”
“啊！……”
刘帅惊醒过来，“岚姐！岚姐！我看见凶手了，跟你说的不一样！”
他揉了揉眼，看到两个大肉包子在眼前来回地晃，一个御姐的声音传来:
“行啊帅帅，做梦都想着我，真不枉我给你买早餐，快吃吧。”
施岚笑着把肉包和豆浆放在办公桌上。
现在的肉包，不知道老板往里面加了什么香料，隔着塑料袋都能闻到喷香喷香的味道。
可刘帅只看了一眼，就抱着旁边的垃圾桶吐了起来——吃下去，是不可能的。
“两位师父，你们就饶了我吧。”刘帅捂着胸口，一边吐一边说，“我从昨晚到现在，就睡了三个小时，吃了你们请的夜宵，现在又全都吐出来了……”
“睡什么觉，案子破了让你睡个够。”方铎说。
“在这方面，你铎哥说的还一点都对！”施岚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说，“我跟你铎哥也是干了一夜没睡觉。”
“啊？”
刘帅又吐了一口酸水，瞪着红红的双眼，一脸的吃惊:“我不信，铎哥不是那种人，他不会做对不起晓静姐的事。”
施岚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歧义，这气，只能往刘帅身上撒了。
“你小子一天到晚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施岚揪起他的耳朵，“我说的是我们昨晚去现场了，忙了一夜！”
“我说呢，怎么可能，就铎哥这瘦巴巴的小身板，也经不起我师父一夜的摧残。”
“……”
“？”
“方铎，这就是你推荐给我的老实人！？”
……
在叶子明办公室，方铎把重新尸检和现场勘查的情况，详细汇报了一遍。
“你是什么意见？”叶子明摸着手里的钢笔，抬头问。
“我觉得应该可以立案了吧？”方铎的语气没有那么肯定。
叶子明把手里的钢笔往桌子上一扔:
“方铎，我发现你最近变了。”
“嗯？”
“你要搞清楚一点。”叶子明一脸严肃地瞪着他，“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必须得分开！
生活中，你跟晓静的事情，我想管也管不了，她也不让我管。还有，不要把你们的关系带到工作上来，这会影响你破案。”
“我没有。”
“还没有？”叶子明不满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
“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以前的那份自信呢？那份固执呢？那种血性呢？
我跟你说，刚才我问你能不能立案，要是放在以前，你会拍着胸脯跟我保证，这不是自杀，就是命案！
现在呢？瞧瞧你刚才说话那软蛋的样子，应该？可以？这些词是你方铎能用的吗？
你现在哪还有一点刑警的血性！
要是连你都变得圆滑起来，我还拿什么尖刀插进犯罪分子的心脏！”
叶子明的话，让方铎忽然明白过来，自从认识叶晓静以后，随着两人感情的升温，他开始瞻前顾后，那股子血性也在下降。
他觉得自己肩上似乎多了一种责任，必须改变自己，维护好跟一些人的关系，才能保护好她。
然而，这样的方铎，还是方铎吗？
“我明白了，现在就回去起草立案报告！”
方铎斩钉截铁地说。
“去吧，晓静的伤你不用管，一心扑在工作上。”
叶子明说完，看着方铎离开，摘掉眼镜，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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