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道理，你都明白。”褚景和理所当然的了解天律，“你只是不愿意接受而已。”
正因为天律比褚景和表面看上去的还要重感情，所以他才会忍不住把自己沉溺在悲伤之中。
那褚景和就一点悲伤都没有吗？
当然不是，他不显山露水，那是因为现在的姬氏重工需要一个人站起来。
在陆起还没有做出决定之前，他都必须为姬为音撑住。
姬氏重工绝对不能倒下。
好在褚景和并不是一个人。
天律躺在床上，视线没有落在褚景和的身上，他只是静静的盯着天花板看，这会儿就已经走神不知道想些什么了。
“我真的不想接受这样的结局。”天律实话实说，“我亲眼看见小弥小姐死在自己的眼前，那种无力感……我总觉得自己对不起音大人，也辜负了音大人对自己的信任。其实我知道，小弥小姐可以不用死的。她只要丢下我和陆起自己跑掉的话，就可以保住性命了。”
“但你知道，小弥小姐不会这样做。”褚景和说。
“有时候我真的想过，如果小弥小姐真的丢下我和陆起跑了的话，结果会怎么样？或许结果就是我和陆起被姬凡之干掉。但当时我可能也会想，如果小弥小姐没有扔下我们的话，事情也不会发展恶劣。所以无论结果怎么样，我都控制不住自己喷薄而发的胡思乱想。”
听着天律煞有其事的感慨，褚景和也没有继续打断他，反而细细的听人娓娓道来。
“可我现在觉得，活下来其实也没什么好的。活着的自己要背负太多东西了，有点累。”
天律和其他人一样会纠结、会胡思乱想，褚景和觉得，这是正常的。
因为他自己，一个人呆着的时候，也会忍不住，平静的胡思乱想。所以，他根本没有资格说天律什么。
“那你是不想帮音大人顾好姬氏重工了吗？”褚景和有意无意的问出口。
“那倒不是。”天律说，“姬氏重工和域外都是音大人的心血，我不会放弃。就只是觉得，少了音大人他们的姬氏重工，很不习惯。不习惯到，感觉自己像是来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还要熟悉新的人生。”
“很多人都这样认为。”褚景和说了实话，“但我们还得继续下去。”
天律释然道：“我明白，在陆起还没有做出决定之前，我们必须撑住。”
褚景和看他释然模样，但却觉得，天律像是在强撑着自己一样。
“你受的伤很严重，所以暂时不用勉强，先好好修养比较重要。等你好了，再‘撑着’也不迟。”褚景和叮嘱道。
天律倒是毫不客气，“就算你现在让我撑住，我也撑不住。”
褚景和轻笑一声。
“看你坚定的样子，是觉得陆起会做出对姬氏重工好的决定吗？”褚景和问。
“我不知道。”天律实话实说，“毕竟我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当然不知道他怎么想，也不知道他的选择是什么。”
“那确实，我看他的样子，因为音大人和小弥小姐的死而伤心也是事实，但被‘临终托孤’而产生的纠结和忐忑，那也是事实。加上陆起之前对姬氏重工了解也不算多，就算他有类似的经历，对于他这个和我们格格不入的陌生人来说，纠结为难些，倒也是正常。”褚景和沉思半晌，也觉得天律说的是那么个道理。
“我倒是无所谓。”天律说。
“嗯？”
“我相信音大人的眼光。如果陆起那个家伙做出让我不满的选择，那就让他滚蛋，今后别让我再看见他。毕竟，眼不见为净。”天律孱弱的模样，却佯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说道。
“我还以为，你想说杀了他。”
天律眼神黯淡，瞧着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我们俩也算是承了小弥小姐的救命之恩，如果我说杀了他，那就对不起小弥小姐了。可如果他不选择留下来的话，不也是对不起小弥小姐吗？”
“那我们也不能强人所难不是吗？”
“他能理所当然的做出离开域外这个决定，那岂不是踏着那些逝去的人的性命离开，不顾他们在这个世间最后的痕迹和羁绊，去过自以为安然平淡的生活？那就不仅仅只是小弥小姐白死了。”天律气势汹汹的说道。
“这样说，像是我们在无形的强迫他一样。”褚景和轻笑一声。
“这算什么强迫？”天律不悦的啧了一声，“本就经历了的事情和应该应对的结果如此，算什么强迫？那些决定就是他应该做的。”
“你说得对。不过，你也别生气了，陆起怎么决定那是他事情。”褚景和淡淡的道。
天律气呼呼的鼓起脸来。
褚景和抬手，给他掖了掖被子，“再睡会儿吧，梦里可别哭了。”
天律的愣了一下，旋即对上褚景和时，却见他微笑的模样。
天律脸一红，没声好气的道：“谁哭了？”
“不是吗？你睡着的时候哭了一回，刚刚陆起在场时，你恢复意识时不愿醒来面对他时，不也哭了一回吗？”褚景和轻笑一声，“我想，陆起应该也看得出来你已经恢复意识，只不过没说什么。”
天律啧了一声，神色不满，“那又怎么样？他自己不也知道我不想见他了吗？他还开口说道，岂不是自取其辱吗？”
褚景和点点头，“你说得都对，赶紧睡吧你。”
说着，褚景和便抬手，让自己的手掌轻轻地覆盖在天律的眼睛上。
眼前的亮光被轻轻遮挡，天律心中的气也没有那么急了。
呼。
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慢慢平稳下来。
褚景和能感觉到自己手掌传来的微微触感，那是睫毛轻扫的感觉。
褚景和心想，天律应该是乖乖听话闭上了眼睛。
片刻后，褚景和挪开手掌，见天律已沉睡去了。
硬要算个一二三的话，天律应该是被自己和陆起吵醒了。其实，他还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褚景和要是再让他脾气上来，岂不是加重了天律身上的伤势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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