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荀琅剑尊挑了挑眉：“确定了吗？”
清朗如玉的声音传进耳朵里，混沌的意识顷刻清明起来，她像是走了好长一段路，才终于从令人窒息的深海中逃离出来。
大口地喘着气，心脏砰砰直跳，像是要蹦出胸腔一样。
众人都发现了她的异常，只有许莲君快步走了过来，双手捧着她的脸，关切地问道：“怎么了？脸怎么这么冰，谢筝，你还好吗？”
感受到脸颊上的热意，谢筝抬眼去看她，那张娇俏如花的脸孔，与遥远记忆中的某个稚嫩的身影重合。
她用力地眨了眨眼睛，眼底浸透了一丝水意。
“许莲君，我们都还活着吗？”
听到她的话，许莲君微微一怔，接着手上用力，狠狠地掐着她的脸颊，嗤笑道：“废话，当然活着，并且活得好好的！”
这就是许莲君。
若是换做其他人，或许他们听到这样的妄言和呓语，只会觉得莫名其妙，甚至觉得好笑，然后忙不迭地去纠正。
但是许莲君，无论她说的什么样离谱的话，她都能坚定地与她站在一处，给予她想要的回应。
许是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许莲君松开作恶的双手，转而拍了拍她的脑袋，声音忽然温柔得不可思议：“荀琅师伯问你话呢，确定了吗？”
...确定了吗？
谢筝蓦地回过神来，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荀琅剑尊，虽然勉力维持着镇定，但还是能听到尾音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
“师尊，真的愿意让张鉴之去洗剑湖面壁百年？”
早在巫蛊之地的时候，谢筝就下了狠手，直接废了张鉴之，断绝了他日后再修炼的一切可能。
本可以取了他的性命，但她又无比执着于让荀琅剑尊做出判断，或许不该称之为判断，而是，选择。
无论是梦境还是现实，她的师尊都让人看不懂，她想为梦境中惨死的自己，寻求一个答案。
荀琅剑尊轻笑一声，说道：“他做的恶事何止一两件，若是按照万剑宗的门规，别说百年，便是千年也使得。”
顿了顿，他唇角的笑容越发和煦：“所以为师问你，面壁百年，你确定吗？”
现在，荀琅剑尊如她所愿，给了她想要的答案。
她眨了眨眼睛，仰头望向屋顶横梁上雕刻着的貔貅，忽觉视线有些模糊。
一股莫大的悲伤从心底喷薄而出。
但谢筝很确定，这并不是她的情绪。
她的人生，短短二十余年，从来没有遇到过任何可以称之为悲伤的事情。
所以，方才的情绪翻涌，都是梦中的那个她，在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吗？
“我确定。”
在诸多人的见证之下，张鉴之，这位昔日不可一世的枕月峰大师兄，终于从云端坠入了腐烂的污泥里。
再过不久，洗剑湖的剑气，便会一剑一剑，将他凌迟，直至死亡才会终结。
解决了张鉴之，姜云鹤便有些急切了。
“谢师侄，你还好吗？”
谢筝点了点头，眼神平静：“还不错。”
姜云鹤一听，搓了搓手，笑道：“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解决异世来魂的事情了。”
谢筝想了想，从须弥小世界中，把风无筑给扔了出来，解释道：“他是司马闻的徒弟，知道的应该不少。”
“不过之前给司马闻搜魂的时候，异世来魂有所察觉，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直接把他给杀了，所以，风无筑我不太敢搜魂，但是也没问出个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宗主，你有什么好办法？”
姜云鹤摆了摆手：“将他交给执法堂就行了。”
眼看谢筝眉头蹙了起来，他一眼就猜到她内心所想，又补充道：“执法堂早就换人了，现在是祁长老代管，用的也都是些靠得住的年轻人，不会出问题的，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谢筝这才放下心来，但是眉头拧得更紧了：“所以，宗主是想直接会会与夺舍姜雪茹的异世来魂吗？”
这不是废话吗。
试问在座的谁不想？
没等姜云鹤说话，谢筝忽然弯唇一笑，说道：“如果是这样，那么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
等到众人一脸懵逼地站在清澈明净如同一颗蓝宝石的镜湖旁边时，呆了足有半晌才反应过来。
“这面湖泊，怎么这么眼熟？”姜云鹤震惊之余，颇为困惑。
陆翡朗声笑道：“姜宗主，可不是眼熟嘛，这就是北海秘境里，那个专给过路人制造心魔幻境的镜湖呀！”
姜云鹤：“？”
不是，镜湖不在北海秘境中，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是没有人在意他的惊愕，似乎早就见怪不怪了，也没有多给他解释什么。
这个小世界，和最初的模样，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至少从肉眼看，葱葱郁郁的丛林与山脉连绵不绝，延伸到了看不到尽头的远处。
谢筝早就把那堆数量极其可观的魂珠藏到了连昭昭都找不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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