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在苏嫣柠把纸条收起来时，老秦从教室前门走了进来。
在他进来的一瞬间，言七月直觉教室里变得更静了。
不过，是从安静，变成了沉静。
甚至有些接近寂静了。
见老秦进来，那几个抽泣的女生慌忙擦干眼泪，偷偷用小镜子照了照一双还算看得过去的泪眼，从桌子上爬起来坐好。
老秦是背着手进来的，言七月没有看清他背在身后的手上拿的是什么，只听得他在难得静得针落可闻的教室里开口道：“大家……”
“这次做得很好……”
粗糙的大叔嗓音一出，班上的几个泪腺脆弱的女生顿时绷不住了，甚至有人一边抽泣一边带着哭腔说“老师您别说了”……
不止女生如此，男生虽在班里占了少数，但同样禁不住酸了鼻子。
但老秦仍继续说着，“老师很高兴，大家可以这么团结一心……”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言七月看到，他的眼眶隐隐有些泛红。
身边的苏嫣柠抱住了她的胳膊。
她轻轻抚了抚小丫头的背。
“……所以，为了奖励大家，老师决定请大家吃糖！”
说罢，老秦把一直背在背后的手掏出来。
手里拎着的，是一个大大的袋子。
里面装着的，是满满的、各种口味的糖。
全班齐齐愣了几秒。
片刻后，很快有女生哭了出来。
不少男生也开始吸鼻子。
这么一个场面，倒是弄得老秦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一个粗糙的东北大老爷们第一次慌了。
“哎你们……哭什么呀……”
言七月轻轻拍着苏嫣柠的背安慰她，她这次清楚地看到了。
老秦是彻彻底底地酸了鼻尖，红了眼眶。
下午，学校开始分配新的实验基地，要求高二各班班主任带着人去打扫整理。
老秦从不让女孩子干重活，下午第一节自习课时，他带着班上为数不多的所有男生干活去了。
只留下女生们坐在教室里自习。
言七月悄悄剥开一颗水果糖的糖纸，清新甘甜的果味瞬间溢满口腔。
她望着窗外，想起了开学第一个星期时的周六。
那天天气很好，秋风吹得人神清气爽。华中还没有放假，而周六正是各科老师疯狂占课的时候。
而老秦不知怎么和老师们沟通好的，在别的老师在其他班滔滔不绝讲课时，（14）班的学生在整个楼层的班级艳羡的目光中，由老秦领着去华中旁边的公园里放了风筝。
言七月现在一直记得，以后也会一直记得，那天的一切都很美好，苍穹湛蓝，白云悠远，鸟雀在枝头叽叽喳喳，清风在大地上驰骋，大雁排着阵飞得很高，比他们放的风筝不知高出了多少。
她还记得，苏嫣柠和秋以佩比赛放风筝，结果最后，两人的风筝一个卡在了高高的广玉兰树上，一个被风吹断了线，高高地飞远了。
她还记得，当时两人傻笑了很久。
似乎从天高云淡一直到了日暮黄昏。
那天的傍晚，天色也很温柔。
是淡淡的粉紫，在天边的云上绘满了人们每一帧的欢乐与忧愁。
…………
言七月开着窗户，瑟瑟的凉风扑来，把她的念想带回了现实。
她盯着自己草稿纸上乱画的图案恍了会儿神。
拙劣的风吹醒了年少纷扰的梦，从此白墙斑驳，迢迢秋意入沉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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