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光在前方破阵。
余四九在告诉令婵关于活祭更多的事情，“那些可怜人的生命就是祭品，却不是向神明祈求力量，而是要这些活生生的人命转化为自己的力量，提升境界，强大自身。”
“受利者是可以改的，但应该一直都是城主占据……”
他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仿佛这样就能说服自己忘记现实的痛苦和狼狈。
令婵听到了满满的负罪感。
“我不能代替受害者跟你说没关系。”她垂眸，声音空灵，在地下回荡，温柔安静：“但我会记住的。”
你的恐惧，你的悲伤，你的名字……“我会记住你。”无山的修士这样承诺。
这里是寒山下的一方坑洞，看不见蓝天，只有灰褐色的土地，和其上森然的白骨。
余四九凝视着令婵，千言万语似乎都在他的眼中，顺着视线流向令婵。
令婵觉得，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说。
可最终，余四九只是道：“姑娘以后还有大好前程……祝姑娘此去，一帆平顺。”
他不愿意多说，转移话题，笑道：“看，阵法似乎破除了。”
剑光闪闪，在某一瞬间照亮了地下坑洞。
风灌了进来。
扶摇光回头，淡声道：“以后不会再有寒山活祭了。”
“那就好……那就好。”令婵露出笑容，余四九也忍不住松了口气。
没有这个该死的阵法了，他觉得浑身上下都觉得轻松。
余四九的身体泛出了浅浅的珍珠色，本就飘渺的魂体似乎同时变得更加单薄。
“这个阵法是我的错，我的神魂和它连接在一起，陪着他去死，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余四九笑着，温声道：“温姑娘，让我看着你离开这里吧，这是我最后的愿望。”
令婵一时间说不出话了。
扶摇光站在她的另一边，提醒道：“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洞上面莫名其妙搞出大动静的薛星池、寒山上一堆等着人的城民……还有华春城中种种，都需要人
不能一直在这里耽误时间，听一个在十几年前就死去的鬼魂的故事……扶摇光不会被这种的东西打动。
令婵仰头看他，还没说话，余四九就催促道：“快去吧！你们这些活人，就应该在地上，在活人的地界。”
最开始扶摇光下剑的坑洞处覆盖了一层莹白，散发着微光，令婵将手搭在扶摇光的掌心。
那些的白莹莹的火炎没有重量一般，簇拥着令婵和扶摇光两人，轻飘飘的上升。
令婵摸了摸这白光，它们非但不躲，反而欢快的在她的指尖嬉闹。
扶摇光伏开她指尖上的灵火，低声道：“是被困在这里的冤魂们，它们也要离开这里了。”
令婵于是更温柔了。
头顶的天光越来越近，扶摇光抱着令婵，冲出了寒山。
灿烂的日光铺满了这个世界。
白瑞松带着官兵守着这块地方，一脸凝重，猝不及防看见了令婵和扶摇光，脸上的肌肉还僵硬的紧绷着，眼睛先流泻出了温柔的笑意。
“我们回来啦！”令婵从空中一跃而下，落在白瑞松的面前。
“回来就好！”白瑞松已经笑出了牙豁子，把他一贯坚持的君子风度，喜怒有度踩了个粉碎。
一大群令婵救下的人围过来，七嘴八舌的慰问：“姑娘可还安好？”
“多谢姑娘救了我们一家的命！”
……
她们围着令婵，也满眼是笑，笑意纯朴，比天上的星星还闪耀。
令婵回头看，余四九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阳光顺着大洞流进山体内部，在里面一直昏暗死寂，如今被阳光和笑容热热闹闹的充满了。
……
余四九说了谎。
他不是个好人，更不是一个被骗到了这里的人。
最开始他被城主请到这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要做的什么东西，明白会有多少人在其中丧命。
他不在乎。
一些贱民而已，活着也就是浪费这世界上的资源，死了还能用自己无用的生命为真正伟大的事业做些贡献，这不是很好吗？
只到他被城主反将一军困在法阵里面之前，他都是这样觉得的。
“不过就是一条贱命，”城主张狂的笑道：“你能为我的修行助力，是你的福气！”
余四九先是感到了巨大的荒谬，然后才是愤怒和震惊。
他敌不过城主，用自己的一条贱命成就了仇人。
余四九死了。
但他给城主留下了一点小礼物。
余四九把阵法和自己的灵魂连在了一起，城主用别人生命换来的力量会成为一个隐形的炸弹，只要有人拉开按钮，就会炸的人体无完肤。
这么多年来，余四九一直在寻找这一个能拉开按钮的人。
这个人必须公正，才能确保他，他们的大仇真的能报。
最开始，余四九选中的人是扶摇光。
山外的第一层幻境，扶摇光的表现非常好，他飞快认识到了幻想世界和现实的割裂之处，飞速将自己带回了现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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