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雷石照明
苏清石在中江暴力讨债的消息传到了南镇，据说那晚一片混乱，有人被打到送医，至于是私下调解还是面临拘留，“围观群众”都在等着下文。
这样的事让雷石的人无法相信，但随着苏清石的一道指示已然做实了传闻，自即刻起雷石终止与昊运灯饰城的一切合作，再无第二句话。
雷石中心的何厚谦、黎树等人惊讶万分，昊运灯饰城关系重大，中江四大店、佛江还有三个店，近两年每年吞进雷石五万盏灯，这一道指令下来几乎意味着雷石销量塌了一处方。
而且灯博会已确定在年内举行，各家企业各种折腾，归根结底都是为了做好形象开门纳客。围绕着这件大事，市里的工作组来了、展会的组织者来了、行业的大顾问也来了，从前企业间的事、企业与镇委的事，此时都会被无限放大。
天知道为什么，苏清石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来了一手反向操作。
二人不敢做决，连夜来到济王滩，找能镇场的人商议起来。
会议室里，四个人两两相对，老尤这个从雷石第一天便跟着的人，也想不通苏清石缘何会做出这种事，只知不可能归咎为一时冲动。
“越是这样的大决绝，越是没有商量的余地，按他说的执行就是了。这样的单方面终止，财务法务要马上动起来。”
旋即老尤又看向何厚谦，“堂烨孟总在镇上说的上话，何总或许可以去拜访拜访他，看看这大大小小的风声能不能压一压。”
这时彭万泉却道：“依我看，能压住风声的只有更大的风声，孟总理应拜访，只是能否图些别的事？”
“彭教授的意思是？”
“我现在掌握的情况，津古源十几个村，有意向从雷石订购灯头的总计超出一百家企业。之前我与他商量过，首批灯头可以先付两成款，这样可以先把量打出来，每家订购五万个问题不大，所以在村这一级，第一炮就能打响五百万个。”
相比灯饰，灯头的价格要便宜很多，大规模使用的几类都只有一两元钱，根据具体需求另行定制的也不会超过四元，但这个数目着实让在场人无不讶异。
雷石照明这张牌，终于要打出去了。
“何总，此去堂烨，我倒是觉得根本不必提中江发生的事。镇上企业都傲气，看不到村里的灯头，但如果堂烨能选择从雷石订购一部分，将有很大的带动作用。话说得再漂亮，都不如结结实实发点力。”
何厚谦想了一想，很快点起头来，紧接着黎树也点起头来，二人都发觉这个名单可以拉得很长。迎华街、春宁路，多有与雷石深来往的企业。
并且，国槐大道西、潘家庄那些地方的外地企业，可以说是苏清石打着灯照进来的，现今雷石有困，岂有坐视不管的道理。就算一家家连厂区还看不到，但订单之所以是订单，本身就留足了时间差。
何厚谦灵光一闪，忽然又想到从前许多不好说的话，如今有了几分心照不宣的意味，这个当口雷石需要众位出一把力，他和黎树这些人可以带着处境一谈，顿时没有了硬塞的尴尬。
“不知彭教授的预期是多少？”
彭万泉伸出食指，“首批订单要招牌大亮，我希望是一千万个，这样的话等我们邀来报社电视台，记者们的稿子也更有力道。”
何厚谦和黎树相视哑然，此来不仅成了领任务，还要补一半的亏空。
彭万泉又道：“我们没有时间逐家深入，有意向协议就好，先让这股风刮起来。等他回来只待一句拍板，从村到镇全线齐动，不说翻身仗起码对得上！”
雷石照明的事，全公司上下都不敢含糊，只因苏清石在这里投入了太多。光源工厂从动土到落成，再到各种引进的全部费用，约等于十座雷石中心，这里是雷石的第二处灯火家业。
据说，无论中江美院还是中江大学光源系，每届都有三成的人出国深造、三成的人选择考研，剩下的才会流入企业。雷石对这些毕业生下狠手，用高薪挖进来，让始端的生产与末端的设计都有强大的人力支撑。
这也让人们见识到了苏清石的“固执”，之于一家公司的产业，人们更惯常的理解是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所以灯饰人拍地盖楼、涉足建材乃至家电领域是很常见的事。而他们的这位苏总，俨然只想做好灯火这一件事。
某种意义上说，光源工厂也是另一个篮子，雷石两条腿走路方知不一样的稳健。更让人们意识到，风声名声都得有托着的底子，不然只是空空吆嚎，漩涡之眼最平静，却是一切惊涛骇浪的力量之源。
等苏清石回到济王滩，已是一周之后的事了，手上依然包着厚厚的纱布。
一扇窗的晶莹，让他看到了这几天最大的改变。
即便是他这样久浸多年的行业人，即便他仍不知该如何拾掇情绪回到家里，也被那一幕激荡了眼神。
那盏灯，远望去一眨一眨，不再是磨砂玻璃的浑然一体，也不是铜灯的透透露露。此时此刻，众星捧月成了一个再恰当不过的词，原来真的会有一盏灯，连小到一个螺丝大小的组件，都能映见不凡的光火。
近来纷纷扰扰，人有七十二变，当问他更多，他却总让蒸腾的时代背锅，不愿不想不应该、不知不觉就今天。
好在是他的眼前还有灯，那抹更胜从前的亮色，所见即安处。
曾有人问苏清石，为什么取名“华冠一号”，今后依着它去想二号三号，岂不成了自己箍住了自己？
苏清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的心里却早有答案，从来没有二号三号，每一种新品都是一号。
不管怎样，赶在灯博会之前——
雷石有了水晶灯的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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