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何翠枝醒来后，发现家里人一个都没起，睡得脸蛋都红扑扑。
估计昨天晚上太累了，她也没喊人起来，摩拳擦掌往厨房走去，这些天她快闲出来屁了。
今天可算逮到机会大展身手。
只是做完一桌饭，村里人开始串门了，也不见屋里有动静。
何翠枝没由来不安，不说其他，以往老太太她们睡觉浅，就算再累，也不可能听到动静还没反应。
她安排好来串门的邻居，往屋里走去。
敲了敲门，半晌没回应。
何翠枝索性直接推开门。
结果一抬眼，就看到老太太和老爷子老俩口正互相抹着眼泪呢。
何翠枝下意识喊了声：“娘？爹？”
不喊还没事儿，一喊就觉眼前好像飘过残影。
回神后，自己已经被老太太和老爷子给紧紧抱着了。
力气之大，何翠枝差点被厥过气去。
不过这么大的力气，应该没啥事儿。
她紧绷的神情无意识松开。
“咋了这是？”
方老太太摇头：“没事儿。”
方老爷子到了嘴边的话立马往回吞，附和：“嗯，就是梦魇着了。”
何翠枝没有注意到他们俩的神色变化，闻言忍不住笑了声：“你们俩这么大年纪啦，还会被梦吓到啊。”
说是这样说，可拍人的手却不停安抚。
老小孩，老小孩。
然而她这边才刚感叹完，另一边房屋突然打开，三个娃娃小炮弹似的冲了过来。
发出撕心裂肺的喊声：“奶~”
何翠枝扭头，就对上仨娃娃哭红的眼，下意识：“你们也做噩梦了？”
仨娃娃一边抽噎着点头，一边往何翠枝身上挤：“嗯。”
“好可怕的梦。”
“奶，不要你走。”
何翠枝闻言倒是猜测出几分他们做的梦。
“好好好，奶不走。”
话音一落，其他屋子全都打开，何翠枝似有察觉，扭头看去。
果不其然，家里人全都双眼通红的望着她。
何翠枝没由来问了句：“你们都做噩梦了？”
得到的是一连串肯定回答。
何翠枝沉默了一下。
“你们不会做的是同一个梦吧。”
“没有，我没有梦见娘。”
“记不清了。”
“忘记了。”
他们回答五花八门，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不对。
何翠枝见问不出来什么，也没深究。
毕竟除了三个娃娃还有四甜，其他大人已经收拾好情绪了。
那个噩梦应当没事。
何翠枝这样想，便招呼他们吃饭，然后自己去招待串门的村人。
只是她不知道，在她离去后，方家人围坐在厨房内，互相对视了一番，全在对方眼中看出了相同的情绪。
他们……做的是同一个梦。
心，一下沉重了下来。
“不若……”方柳生突然开口。
何翠枝送完村人离去，一到厨房就听到老爷子的话，有点迷瞪：“咱们这儿，大年初一要扫坟？”
方老爷子道：“也没有这个规矩，只是咱们家越过越好了，我想告慰先祖。”
何翠枝了然，点头：“那我需要准备什么？”
方老太太扯开方老爷子，上前一步，道：“不用特意准备什么，就是得一件你之前的旧衣服。”
之前的旧衣服？
何翠枝不免庆幸，自己在来到这个世界后，没有清理掉原身的衣服。
她拿了一件出来。
方老太太凶巴巴的团成一团，雄赳赳气昂昂喊了声：“走，我们去山上。”
何翠枝看到她凶巴巴的动作，顿了顿，总觉得有些违和感。
方老太太察觉到她的神情，状若无意道：“等下这衣服是要烧掉的，就当除旧迎新啦。”
所以她态度才会那么凶巴巴。
要不是怕翠枝儿察觉到什么，她恨不得把这破衣服撕碎、全部撕碎。
哪里可能烧成灰，给原先那个不堪为人的畜生当做衣冠冢？
何翠枝茫茫然点了点头。
这个时代和她原来时代不同，告慰先祖之类的这样应该正常吧？
到了山上，看着家里人勤勤恳恳，态度极为尊敬的扫去坟前的灰尘。
何翠枝心中的疑惑逐渐淡下去。
在方老爷子说给先祖磕头时，她也没拒绝，毕竟是先人，磕个头没什么。
却没注意到，方大山、方二奔几个孩子朝着完全不同方向的燃烧殆尽的旧衣服磕了三个头，目光带着决绝。
这三磕加上过往所受您的折磨，便全了生恩。
“走吧，回家！”
告慰先祖最后一步完成后，听着方老爷子把自己夸成一朵花的何翠枝听到他们要回家，脸上的热意总算散去。
她点头：“好。”
山脚下，孩童玩闹的声音传来，为这新的一年，添染蓬勃气息。
*
“何姐，醒了，下班了！”
一阵摇晃传来，何翠枝勉力睁开眼睛。
她下意识摆了摆手：“四甜别闹，娘困。”
四甜这丫头，越来越严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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