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陶华同志，前面就是富贵公寓。” 范筱菁将大半张脸都藏在厚厚的围巾后面，只露出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盯着前方一两百米远处一幢破旧的筒子楼。
铅灰色的天空下，筒子楼院子大门上方挂着的铁牌上的油漆剥落殆尽，锈迹斑斑，模糊不清的，残留着些黑色大字的痕迹。筒子楼的外墙上的灰泥掉了大半，露在外面的青砖上也都是污浊肮脏的黑斑，看起来残破不堪。
“ 我和小七轮流跟踪他好几个星期，发现他每个星期都会到这附近来好几次。昨天科里开会的时候，老陈特意提醒我们要注意这个富贵公寓，他四年前就是在这里被李香兰招募进特别行动小组的，他怀疑这里是军统的一个据点。而且，据电讯科的同志们说，在这一带有敌人的电台活动，可能就是高手的电台。” 范筱菁小声说着，眼角向四处警惕地瞟了几眼过去，收回目光，微微侧过头，看向站在身边一直沉思着的顾铁云，“ 要不要我们进去探探？”
顾铁云摇了摇头，转身向身后不远处的几家简陋的铺面那里望了过去，又看向范筱菁，嘴角勾起一丝古怪的笑，“ 温先生不是已经教过我们怎么去发现电台？”
范筱菁愣了愣，随即也捂着嘴吃吃笑了起来，“ 行，咱们就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因为过来是私下探查，顾铁云和范筱菁两个人都换了身便服，顾铁云还是穿着那天晚上探查严国城住所的褪色棉袄，鼻梁上架着副碎了半边的眼镜，一副穷困潦倒的模样，范筱菁却是看起来精心打扮了一下，头发梳得整齐，还特意将顾铁云之前送给她的蓝色发卡别在头发上。
两个人一路走进身后的几家杂货铺，顾铁云没有像温先生一样直接找到老板伙计说是要买蜡烛，而是弓着个背，从一节节柜台前慢慢走了过去，眯着眼睛，指着柜台后几样不值钱的锅碗瓢盆，小声问着价钱，知道价钱后，又皱着眉头，慢慢地走出门去。
范筱菁被顾铁云的举动搞得一头雾水，只能傻乎乎地跟在他身后一家家杂货铺走过去。
终于走完了最后一家杂货铺，天色也渐渐暗了下去，顾铁云走到路边的一个烧饼铺那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钞票，买了两个烧饼，和范筱菁两个人靠在一棵掉光了叶子的树上啃着。
范筱菁几次想小声开口去问，都被顾铁云用眼神制止了。
顾铁云蹲在地上将最后一口烧饼塞进嘴里，默默从地上站起，眼睛看似无意似的向四处看了看，才用极低的声音对范筱菁说道，“ 离富贵公寓最近的那家杂货铺有问题，那个掌柜的看见我们两张生面孔进去，眼神很戒备，他的杂货铺里东西堆得很乱，好多上面都积着很厚的灰，说明他的心思根本不在做生意上。我们从那家杂货铺出来后，身后就一直有个尾巴跟着，就在刚才我们吃烧饼的时候，那个尾巴才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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