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哪些？”
试完了所有手表，席绪坐得尤其端正，认认真真地看向林澜。
他的手上捏着笔，笔尖离纸面只有很短的一些距离，像是时刻准备着记下什么。
这些表带都能遮住手腕上的疤，林澜看了又看，摇摇头，“我不知道。”
如果有一堆手表放在席绪面前，他也选不出自己喜欢什么。
毕竟席绪买东西看元。
他发了几条消息出去，没一会便收到了十几份不同的文件，他又全转给了助理，几分钟后收到了一张完整的对比表格。
表格被打开放大，席绪的手指一点点挪动着往下滑，两个脑袋凑在一起看了半晌，直到席绪翻完，林澜才懵懵懂懂地抬头，“我看不懂。”
这些专业性的元件席绪也不懂，但价目表一目了然，他便把这一行单独划了出来，“我们可以看这个。”
林澜点了点，基本上都是七位数。
她便挑了最贵的那一个。
席绪把手表信息记下，在心里默背了几遍后，把那一款拿出来给林澜戴上，他的动作细致又认真，末了又看向沙发上的其他手表，“这些要放哪？”
林澜想了好一会，才记起先前放手表的位置，她指了指桌下的抽屉，席绪便把那些手表归拢在了一起，整整齐齐地码好，合上抽屉后，他无意识地捏了捏自己的指尖，上面些微发烫，“以后有别的喜欢的手表，可不可以和我说？”
他牢记着沈依云过的那些话，多去试，试不出来就去问。
想到这儿，席绪后知后觉地偏头，“你喜欢手表吗？”
林澜晃了晃腿，躺在地上消食的外卖转了个方向继续趴着，它用脑袋轻轻拱了拱林澜的腿，小声地呜了几声。
“我知道的时候再告诉你，好不好？”
“好。”
席绪觉得沈依云说的没错，不是谁都和自己一样，天生便知道喜欢什么。
很多时候得一点一点接触，才能知道自己到底喜不喜欢那些事情。
席绪又想起沈依云说的其他话，红意飞上了耳朵，“你喜欢我……”
他的话还没问完，就听林澜应了声，“我喜欢你。”
这句话像一声沉闷的惊雷，席绪觉得呼吸的气体被压在了喉咙里，进不去出不来，他垂着眼，默默地抠自己的袖口，半晌才说完了下一句话，“还是喜欢花钱？”
沈依云说是因为林澜喜欢她，柏家的少爷似乎也说过类似的话。
愿意给一个人花钱，基本上是因为喜欢他。
席绪那时候觉得不对，林澜喜欢花钱，他喜欢省钱，只是恰好而已。
哪怕后来……看了那个推文，席绪也认为林澜应当还是更喜欢花钱多一些。
毕竟在他们还不相熟时，林澜也总是花钱。
花钱不一定代表着喜欢……席绪的目光突然落在了前方的抽屉上，默默把这个想法从脑子里丢了出去。
当两个喜欢被放在一起比较时，林澜有些想不明白。
关于自己应该有的喜好，小六说过三个。
Timed，花钱，与席绪。
她不喜欢Timed。
林澜认真想了想，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喜不喜欢花钱和席绪，只要她不喜欢其中一个，那个比较便有了答案。
可是那些记忆里没有出现过他们。
没有钱，也没有席绪。
她没有想出来，整个人靠在沙发的抱枕上，眼睫垂着挡住了大半的视线，“我不知道。”
林澜有些难过。她什么都不知道，席绪问的那些，她不知道。
可自己问席绪的事情，对方都会去查，去咨询专业人士，然后再告诉她。
席绪看了林澜一会，半跪在沙发上，把她腰下的抱枕挪了挪位置，手抽回时却被林澜小心地抓住了，“席绪，我不知道。”
沈依云曾评价过，席绪从小到大，在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之道上向来是个小菜鸡。
她朋友遇上了些破事，来参加宴会的时候礼服上溅了些红酒，没忍住哭了。
下次再来的时候，又溅上了红酒，六岁的席绪专门跑过去问对方为什么不哭。
象征性地哭了几下后，席绪又比了比大小，说和上次的比多了多少多少，应该也哭多久多久。
沈依云差点破防。
类似的事情不少，传开了后多的是席家子不懂人情的玩笑话。
席绪听得多了，但从没在意过。此刻，他却看着林澜的眼睛，另一只手在身侧用力握了几下，轻声说道，“对不起。”
是他自己没看懂，没看懂林澜到底喜欢什么。
席绪想，原来他真的不懂人情。
林澜的手指动了动，不明白席绪为什么要道歉，他们的目光渐渐黏在一起，中间相隔的空间好似不存在了一般，林澜可以清晰地看见席绪眼白处的浅红。
她勾了下席绪的手指，张开双臂。
后者却借着半跪的姿势侧抱住她，声音很低很低，“我会慢慢学的。”
“学什么？”
席绪顿了顿，慢慢说了一个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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