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走几步路的功夫，木偶的鼻子又长了一截，他伸出手指比划了下大小，似在确认着什么，随后绕到了树的另一边。
那里不是他记忆里的木偶，是人，对方的名字叫林澜。
“……您好？”
并没有收到回应。
旁边的鸟群受惊般飞了起来，“她死了吗她死了吗？”
“人会那么容易就死吗？”木偶的五官有些僵硬，和先前比少了分灵动。
“会啊会啊，”小鸟在它旁边飞了一圈，最后站在了鼻子上，“人一不小心就会死的。”
鸟眼直勾勾地盯着木偶的长鼻子，“我饿了，卡尔。”
“……”木偶看了眼林澜，转身往后面走去，离得有些远了才停下脚步，低声说了几句话。
鸟群早已跟着他过去，很快就将木偶围了起来，笃笃的啄木声不绝于耳。
等卡尔再次回来时，他的鼻子又恢复了常人大小，表面一片光滑，看不出啄食的痕迹。
他在林澜旁边坐了下来，听到了对方浅浅的呼吸声，明白了些什么。
鸟群就在旁边，叽叽喳喳地交流着什么，卡尔并没有听进去，他盯着自己的手发呆，以视线梳理上面繁复的木质纹理。
林澜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她坐起身，看见旁边的木偶时才想起来自己仍在比赛中。
“要去皇宫看看吗？”卡尔的笑在黑夜里看不分明，但隐约可从声音里听到一些。
这只木偶惯会笑。
林澜：“好。”
“我带您去，皇宫深处的院落需要钥匙才能打开，据说那串钥匙被藏在了一场比赛的奖牌里。”
林澜点点头。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卡尔便主动问道：“……你对此事有印象吗？”
“我忘记了。”她只隐约记得听到过一串很长的数字。
卡尔：“……”
“没关系，我想起来了，”黑夜掩盖了他重又灵活的眉眼，只将不同于人的肌理衬了出来，“在树下，鸟类会为我们指引方向。”
“它们知道很多东西吗？”
卡尔的眼底反射出了月光：“当然，出乎您意料……的多。”
林澜哇了一声，并伸出了大拇指：“好厉害。”
鸟群害羞地扇着翅膀飞远了些。
卡尔摸了摸自己圆润的鼻子，跟着前方的鸟往森林另一边走去。
林澜跟在他的后面，恍惚间想起了另一个夜晚，那里没有月亮，黑色的森林里只飞舞着萤火虫。
没等她回忆出更多的事情，卡尔便停了下来，“到了。”
木偶用棍子在树下捣了又捣，没翻到奖牌，便当场做了个铲子开始挖。
林澜蹲在旁边看他动作，“我要挖吗？”
“不用，”卡尔吭哧吭哧挖了好半天，直到整个偶站在了坑底，也没看见奖牌的影子，他踩着沙土爬了上去，熟练地抖掉身体关节里的石子，“奖牌呢？”
林澜：“我不知道。”
卡尔总觉得面前的人更适合来当这个木偶，尽管对方生来就是人。
小鸟落下来，站在了林澜旁边，话却是对着下面的木偶说的，“啾，这是我们口口相传得知的，可能是谣言啊。”
木偶想说什么，考虑到林澜在场，把那些话又咽了下去。
“如果想知道最原始的版本，可以去鸟村问问，啾，”小鸟悄咪咪蹭了下林澜的裤腿，飞了起来，“不过婆婆可能会把你赶出去哦。”
木偶一声不吭地再次跳进坑里，开始重新翻找奖牌。
林澜感觉到裤子动了动，偏头去看，只能看见地上的两个小爪坑。
“还有件事，卡尔，”小鸟飞到下面，凑到他耳边，“能不能不骗她？”
“？”
“她夸我们厉害耶。”
木偶伸出手指，把面前说个没完的小鸟弹开，“够了，离我远点。”
他平等地嫉妒每一个说谎鼻子不会变长的生物。
鸟村是片废弃的石林，外面还围着圈破破烂烂的篱笆，里面烟雾缭绕，隐约可见几个黑色的影子。
卡尔在距离入口几步的地方停了下来，“您独自进去可以吗？”
“好。”
“里面的鸟婆婆知道许多事情，您可以向她询问奖牌的下落，”卡尔后退几步，靠在了树旁，“我在这等您。”
见林澜进去，卡尔望了望天，想着要是人类和木偶开战，可能木偶会赢吧？
那自己还要不要当人啊？
石林里面很黑，几乎没有什么亮光，林澜摸索着往里走，并没有察觉到周遭的迷雾逐渐变淡，大多数聚在了后方。
眼睛如红宝石般的鸟稳稳立在一块碑上，巨大的爪子遮住了上面的字，只能看见几个模糊的字形。
——之墓。
她和林澜的目光对上，一人一鸟相视无言，过了会才开口问道，“人？”
林澜没有犹豫，“我是的。”
“哦，在和你对话前，我需要问几个问题。”
“第一，这是哪里。”
林澜：“温拉特山脉。”
鸟婆婆的眼底闪过一丝亮光，“第二个，这里有几只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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