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和你聊了，”格温丽拉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龚青，“你们必须按照之前的轨迹走，别耍什么小聪明，否则我不介意亲自帮你们。”
“怎么，你要亲手重蹈一下之前的灾难吗？”
“……至少表面功夫要做好。”格温丽拉冷冷看她一眼，从墙的另一边跳了下去。
龚青左右看了一下，后退几步翻身而上，坐稳后她低头看去，下身撑着的手不自觉抓得更紧。
墙的另一边，是墓园。
地上是一个巨大的土包，上面立着一块干净的木板，只有简单的几个字——其他人之墓。
这个世界早就没有人了。
她想起格温丽拉的这句话，沉默地望着墓碑，明明是很普通的碑文，此刻却让人有点移不开眼。
龚青看了眼时间，从墙上跳了下去，她走向街角，那里有个孩子抱着柱子抽泣。
站在后面听了一会，龚青迅速伸手把他打晕，扛着人离开了这里。
凌晨四点，她准时到达厨房，把手里的孩子放了下来。
柏漠不发一言地撬开地板，那下面有个可以容纳好几个人的洞，他把人放了进去，又在上面戳了几个可供呼吸的洞。
兔子从土里爬出来，往外跑去，柏漠只是偏头看了一眼，便又收回目光。
“他要是醒了怎么办？”龚青靠在灶台上，率先打破沉默。
“那我就求他乖乖藏好。”
柏漠好像开了个玩笑，但谁都没有笑出来，龚青觉得自己可能懂了为什么之前那些孩子们会觉得土很好吃。
她看着地上的洞出神。
“这几天的饭菜……”
“我挖出来的土可以吃。”
厨房里又陷入了沉默。
或许是因为比赛的时候营养仓里持续有供给，龚青并没有感到饿或者困，只是有疲惫持续性地冒了出来，像针一样密密麻麻地扎在人的身上。
她站直身体，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朝仍在低着头的柏漠说道，“我先走了。”
——
裴谣来到了地下室，这里的门没有上锁，她轻轻一推便开了。
里面干净整洁，并没有放什么东西。
先前的纸条上有写，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来地下室，现在这里却空空如也。
裴谣在里面转了一圈，出来的时候顺手把门关好。
地下室肯定是有秘密的，什么时候出现只是时间问题。
她沿着小道往其他地方走去，险些被灌木丛里的脚绊倒。
“裴谣？”说话的是一个小男生，穿着皱巴巴的衣服蹲隐藏在枝条间。
裴谣见此也蹲下身，试探性地问道：“米陵？”
认识她的人只有参加比赛的选手，先前关于孩童的档案她有看见米敦和米陵的名字。
“你过来一点，别被发现了。”
米陵伸手拨开叶子，示意她往里躲。
“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在玩躲猫猫。”
裴谣：“……”
米陵刚说出口就意识到现在的行为有点弱智，他轻轻咳了几下，试图忘掉刚才的对话。
借着灌木的遮蔽，他们迅速交换了下各自的信息。
“你这样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很容易引起某些人的注意。”米陵环顾了下四周，把头压得更低，“我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试试。”
“什么方法？”
“你可以假装是孤儿院的孩子，巡逻人员不会特意去看你是不是在档案里面。”
身高一米七一的裴谣：“……”
米陵越想越觉得觉得这个方法很棒，“现在晚上没有要求强制睡觉，你在外面也可以假装自己才六岁。”
“我尽量……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小女孩的名字，叫格温丽拉。”
米陵摇了摇头，“不过我可以去问问别人，还有一个人我觉得也可以关注一下，卡瑞亚斯。”
“你刚才说的那个消失的舍友？”
“是他。”
捉人小分队逐步往这边靠近，裴谣后退几步准备离开，脚刚迈出去便听米陵说道，“或许你可以从现在做起。”
裴谣：“？”
“加入我们，玩捉迷藏，到时候如果真的有人怀疑你，我们来当人证。”
“……”
——
“厨师爸爸今天烧的是什么呀？”
“肉。”柏漠理直气壮地给他们分泥土。
有个小朋友疑惑地看向这团褐色的玩意，“肉长这个颜色吗？”
“我昨天烧的菜也是这个颜色啊，我不管烧什么都是这个颜色。”
柏漠很骄傲地挺了挺胸脯，第一次觉得自己那称得上惨的厨艺还有点用处。
他拿起勺子一个一个分泥巴汤，看到某个熟悉的人时愣了一下，手里的泥巴当即就分了一大坨过去，“小朋友多吃点啊。”
裴谣：“……”
——
厨房里，柏漠把地面的土放在锅里煮了煮，捞了一小碗递给刚醒过来的人，“你别害怕，先在这里待几天，外面比较危险。”
“我要妈妈……呜”
“你别哭你别哭，”柏漠瞬间手忙脚乱起来，赶忙用勺子舀了一点土凑到他嘴边，“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呜呜呜呜……”
哭声隐隐有越来越大的趋势，柏漠把碗放下，在哭得停不下来的人后颈狠狠一敲，世界清净了。
灌了几口土后，他开始继续挖坑。
——
这一天过得还算平静，最起码孤儿院里没有出什么大的事情，后面的几天拉布德要求龚青抓的孩子越来越多，厨房地下的坑也越挖越大，柏漠一个上午要敲八十多个后颈，分土时手都在抖。
外面已经隐隐开始出现动荡的局势，或许在这些暗流之下，发生什么事情只是早晚的问题。
只是现在，有一只手提前将它推动。
拉布德坐在办公室里，他的面前摆放着之前记者来访的报纸，上面的报道并不全是夸奖，有人指责他为孩子们请的厨师和医生极其敷衍。
一想到这两个人，拉布德便觉得牙疼，他啪得一声把报纸扔进垃圾桶里，开始欣赏以前的报道。
上面尽是些溢美之词，伟大的慈善家沉浸在这样的世界里许久，享受着那些崇敬与赞美，最终缓缓睁眼。
他的荣光会再次闪耀于闻灵，拉布德的名字永远会与慈善挂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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