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生物天生便恐惧着死亡，渴望存活，这是物种进化到现在的本能，”蘑菇王转了下自己的脑袋，略过秋景和柏漠，看向了另一个方向，“很少有人会主动选择死亡。”
“不是外敌入侵的就义，不是拯救他人的无私，就只是单纯的死亡。而当一个人丧失了生的斗志，便是最容易被杀死的时候，可能是别人来，也可能他自己就动了手。”
“你觉得，什么情况下会发生这种事？”
他看了眼祭台上被禁锢的人，笑了笑，自答道，“是在恐惧与痛苦加持下的情景，用你们人类的文字来讲——万念俱灰。困住他们的，可能是回忆，可能是想象，幻境会将他们本身的感觉放大，加重那种痛苦与无力，让他们变成漫天火焰里的一只小鸟，最后——嘭得一声，小鸟会自己落进火里，被烧成随风而扬的尘土。”
“你的恐惧杀不死你，那别人的呢？”蘑菇王站起身，掐住那人的下巴，转到了沃正青的幻境处。
“……”
——
沃正青拿着石头，把尖锐处一下一下地往后颈处砸，鲜血顺着瘦削的背脊淌下，有些留在了半途的疤坑里，有些滴到了地上。
“05”两个数字处一片血肉模糊，沃正青察觉不到痛，利刃不断落在肌肤上的同时，他伸手去摸皮肉绽开的后颈，确认这个痕迹完全被盖住。
指尖上满是黏腻的腥味液体，有从指腹流的血，有自后颈溢出的血，它们在枯寂之处融合，一起盛满此处的衰败。
汗从额头往下流，挂在他的眼睫处，再顺着往下润湿了黑色瞳孔，沃正青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清晰的视线被水雾覆盖。
……
“不要去克瓦格，他们想杀了你……”沃正青按在舱壁上，眼眶泛红，“我带你逃出去好不好，我们离开这里，跑到外面去。外面有桃子、桃子汁，菜的包子、肉的包子，以后你不用再喝那些营养液了，我们去摘桃子、做包子，吃好吃的。”
零六慢慢伸出手放在他的头上，露出的半截手臂上满是伤痕，“我没有力气。”
“我有，我背着你走，”沃正青吸了吸鼻子，把绷紧的胳膊指给零六看，“这是肌肉，我很厉害……”
零六还没来得及开口，面前的人就倒了下去，一头载在了实验桌上，后方是拿着针管的柳斯绍，活塞已经被推到了底，针头还在冒着零星的药液。
柳斯绍把零五放回胶囊舱后走了回来，他拎着本实验记录，“零五不知道具体情况，我来给你讲。还记得之前做的领导实验吗？”
零六仰头看着他，眼底一贯没什么情绪，“记得。”
“你见到的东西，叫丧尸，他会危急无辜人的性命，而在未来丧尸会以我们不可控的力量大规模出现，”柳斯绍摸了摸零六的脑袋，把前面的实验记录纸给她看，“但是你能操控他们。”
零六接过手上的纸，垂眼认真看着，半晌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
柳斯绍便继续说道，“你现在能承受七级电击，还记得一级时的感觉吗？”
零六：“记得。”
“这中间经过了二十年的训练，所以你才有了现在的承受能力，”柳斯绍把零五的实验记录翻了出来，“但零五只花了两天，你觉得这说明了什么？”
“他厉害。”
“……”柳斯绍扯扯嘴角，“有研究员调错了频率，零五差点死在台上，但他最后活了下来，也能承受七级电击。后来我们尝试用这个方法训练其他实验体，但再没有成功过，他们都死了。”
“零六，丧尸便是那台电击设备，而承受能力——便是人类的生存概率。对于操纵丧尸能力而言，你现在是一级，我希望你到达七级，这需要进步。你可以慢慢来，慢慢锻炼，这种方式自然稳妥，但是……”
他停下话头，认真看着零六，对方慢吞吞地接话，“时间不够。”
“对，时间不够，”柳斯绍翻开新的记录本，“全面异化很快便会到来，如果不采取措施，整个世界都会毁灭，没有人能幸存。”
“整个世界吗？”
“对，整个世界，所有人。”
零六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腕，垂眼，“克瓦格是零五的电击方法。”
迅而猛。
柳斯绍先是一愣，随即应声，“是，克瓦格虽然危险，但能在短时间内快速提升你的能力，只要……你撑下去。”
沃正青挣扎着从胶囊舱里爬出来，跌跌撞撞跑到了这里，“干嘛要你去当救世主，撑不下去怎么办！”
柳斯绍哼了声。
沃正青肌肉酸软，半跪在地上，他试图去抓零六的手，“你不要信他，他在骗你！没人撑得过去，那里是克瓦格！”
零六：“……我会努力的。”
“你努力个头！”
沃正青被赶来的其他研究员摁住，柳斯绍转了转手里的试剂，露出一个略带嘲讽的笑，“十级电击实验。”
他用冰冷的管底去擦沃正青脸上的水痕，连声音都凉了起来，“你保护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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