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
半小时后。
左昌坐在树旁一块大青石上，在他的身侧，荔枝已经躺成了一个“夹”字。
午后的阳光炽烈，好在他们身处在树荫之下，倒也不算酷热。
轻风徐来，左昌激发鉴定眼，用银色的眼睛观察世界——
最为显着的改变，是空气中出现一道道粗壮的“深蓝之龙”。
那是凝聚成柱的自然法力。
存在于空气中的法力紧紧的抱在一起，形成一道自西而东的法力柱，缓慢的流动。
看是能看到，但左昌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自然法力不够纯粹，冒险者无法直接驱使它们。在“理论”中，冒险者可以吸纳、提炼自然法力，存储在名为“识海”的人体机枢之内，然后才能施展超凡之力。
境界越高，对法力的提炼越纯粹，技能威力就越强。
能用肉眼看到法力，其价值可能是——
可以方便的找到一个福地，加速自己的法力恢复？
如果用鉴定眼看人，可以看到那人的体表有法力轮廓。
荔枝的体表附着黑红相间的法力。
红色的，无疑是「荒火流派」的表征；
黑色的，应该是「地怨流派」的外相。
这个功能倒是有一些价值。
现在要是有个人易容成荔枝的样子，左昌可以通过法力轮廓的差异，直接揭破。
“还没来吗左昌先生。”
沉默间，荔枝说话了。
她瘫在平整的石头上，唇上带着几分不耐烦：“再等下去，荔枝小姐都要睡着了。”
闲着也是闲着，左昌坐在荔枝腿边，向她说明他的判断：“你对这段历史了解多少？”
“哈？”
荔枝侧头：“其实也没有了解太多，我更熟悉旧黄金帝国覆灭之后的历史——‘黄金之罐’、‘天神之灾’、‘世界之塔’。”
她一口气说了三个左昌不知道的名词。
“那些事件才伟大呢，光是看梗概都让人心潮澎湃。至于我们现在所处的历史……嗯，它唯一值得称道的地方，就是让人们掌握纹章的秘密。在‘血雾异变’之后，冒险者的等级上限不再是五境，而是十境。”
“？？”
这又是左昌不知道的事情。
但，左昌也有知道的事。
他指着血雾岭方向，说道：“血雾岭中有个恶魔组织，名叫‘荣光进化会’。正常走流程，我们会在淘金者的带领下袭击那个进化会所在的恶魔城镇；成功夺取‘旗帜’的那个队伍，就是冠位之争的赢家。”
“但我现在认为，冠位之争应该有隐藏的选择。我们可以选择恶魔阵营，而不是帝国阵营。”
对此——
荔枝一头雾水。
她一歪头，兜帽之下，有一缕银发散落：“为什么？”
为什么……
要怎么回答？
左昌作出这个判断，主要是因为在变化魔死亡之后，变动的世界线回归正常了。
高高在上的天神，很可能希望左昌协助变化魔更改什么、弥补什么，修正什么。
她的立场，显而易见。
在这个时间点，在这个地方，天神站在“荣光进化”那一边。
变化魔死了。
左昌的特殊身份被收回，隐藏任务随之消失。
但是——
左昌说结束了，那才结束了。
他完全可以主动和荣光进化接触，表明自己站在他们的那一边。
天神无所不能。
她会看到左昌的选择，重新给予认可和赞许！
左昌看着荔枝，笑道：“直觉。没有为什么，都是我的直觉。”
“奇奇怪怪的……荔枝小姐还觉得我们现在是在浪费时间呢。”
显然，荔枝并不认可左昌的说辞。
她又瘫倒，轻轻闭上眼睛。
也是在这个时候，马蹄声打碎了宁静。
荔枝一骨碌坐起身，稍稍掀开兜帽，看到有一行三人骑着矮马赶来。
那三人都是人类。
左昌略加感应，发现他们的修为都有七境，超过此时代的绝大多数人。
更让他安心的是……
“恶魔的气息”。
在鉴定眼的加持下，荔枝看到那三人的法力轮廓莫名带着邪恶的气息，还是纯正的黑色。
她作出判断：“左昌，那些人无疑是‘恶魔追随者’。”
三个追随者，已经到了近前。
他们先确认了变化魔的尸体，又怀揣着警惕，小心翼翼的围了上来。
为首一个双目赤金，看上去不似人类：“两位，你们是谁？”
左昌看着他们：“你们是荣光进化的人吧？”
次恩！
他们拔刀！
刀刃反射阳光，明晃晃的刺目。荔枝突然露出笑容，她坐在石头上，两手撑在身后，尽显从容。
左昌坐在原地，指了指他的慢慢变成银色的眼睛：“认识这只眼吗？”
这是……
那金瞳汉子仔细甄别，疑惑问道：“鉴定眼？伱们……”
左昌低低叹息，沉痛开口：“唉。没错，我和我的女伴就是变化魔的朋友。这只眼睛，也是变化魔给予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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