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也说了，我跟小菊主仆情深……”宁夫人假意流下泪来：“若把小菊赶走，以后下人们自然嘲笑我这个做主子的，我就无法立足了，再则，小菊跟着我，伺候我，我也省点心，若赶走她，我的日子可怎么办呢？老爷——”宁夫人跪倒在地：“还求老爷开恩，横竖小菊也受了惩戒了……”
苏老爷沉默不语。
小菊挨了十板子，被打的一瘸一拐的，跪倒在苏老爷面前道：“老爷……老爷不要赶我走，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乱说了，求老爷饶了我吧。”
“我饶你不饶你，这并不重要……”
“老爷若是把我赶走了，那我以后……就活不成了。”小菊伏在地上道：“我在京城里不认识别人，如今天渐渐冷下来了……出了苏府，我只有死路一条了。”
宁夫人赶紧道：“老爷，当初皇上的意思，也没说让小菊死吧？皇上是说，这是老爷的家事，交由老爷一并处理……小菊出了府，万一真死了，这……恐怕不是很好看，还请老爷你三思。”
“依我的意思，小菊万万留不下了，既然你一再求情，小菊又不想出府，同时，她也挨了打，这样吧，你带着小菊去跟少奶奶与安管事请罪，若他们二人肯原谅小菊，那小菊就暂留府上，若他们二人留不得她，那小菊就只有走了。”
如此，倒没有别的办法。
宁夫人提溜着奄奄一息的小菊去找芙蓉。小菊哭天抢地的：“夫人，你慢一些，我的屁股都被打开花了，夫人好狠心，竟然让他们打了我十板子。”
“若不是我先开口，恐怕如今你挨二十板子也留不下来。别唧唧歪歪了，能不能留在苏府，得看你的造化。”
“夫人…….我得罪了芙蓉少奶奶，她一定留不下我，一定会赶我走的…….”
芙蓉在抄手游廊里听安慕白讲府里大大小小的事。
宁夫人把小菊推在安慕白脚下：“少奶奶，小菊诬陷了少奶奶跟安管事，如今已受了惩戒了，这不，挨了十板子，老爷的意思是……让小菊来求少奶奶跟安管事，希望你们二人可以留下她……毕竟，她如今也怪可怜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安慕白白了小菊一眼，冷哼一声：“真是报应不爽，当初是谁口口声声说看见了私情。”
芙蓉默默无言。
“少奶奶，我真的知道错了，若我敢再犯，少奶奶杀了我都可以……求少奶奶给我一条生路吧。”小菊哭起来：“我身上还有伤，若被赶出去，真的只有死了。”
芙蓉依然没说话。
“少奶奶需要静养，你们不要在此吵嚷。”安慕白道。
宁夫人久久盯着芙蓉，芙蓉脸上有失望的表情，也有厌恶。看来，芙蓉是不打算原谅小菊了，宁夫人无法，准备跪下去，安慕白拉住了她：“你准备陷少奶奶与不孝的境地么？”
宁夫人只得对小菊道：“还不磕头，什么时候少奶奶原谅你了，你再起来。”
小菊一听，便只有重重磕头的份儿了。
安慕白并不为所动，甚至，没有低头看小菊一眼。
这重重的磕头声，一下连着一下，芙蓉握了握栏杆，咬着嘴唇道：“不用磕了，这样吧，小菊既然诚心认错，而且已经受了惩戒，那就留在府里吧。只是以后一定要谨言慎行，不可再莽撞。”
“是，谢少奶奶。”小菊哭了出来。
宁夫人领着小菊去跟苏老爷说，只说芙蓉少奶奶原谅了小菊，并不跟她计较，苏老爷不禁感慨：“我这个儿媳妇，果然是个大度的人，若在别的府上，万万没有这般有胸襟的少奶奶。”
就连府里的婆子也竖起了大拇指：“少奶奶对下人真是宽容，小菊犯了这么大的错，少奶奶也不跟她计较，少奶奶真是好人。”
另有洒水的婆子说道：“这个小菊，也算得了惩罚了，你没看见，挨了十板子，裤脚上都沾了血……”
秋风吹过，枯黄的叶子又落了一层。
府里大大小小的琐碎事，安慕白均讲给芙蓉听了，见天边有黑云，风又来的急，怕下雨，便道：“少奶奶还是回屋歇着吧，这天，像要变了。”
“不急，总在屋里坐着，怪闷的。”
“少奶奶这么轻而易举的就原谅了小菊？”安慕白有点不敢相信：“那晚若皇上不在，少奶奶或许……小菊她犯下那样的错……”
“安管事或许也明白，小菊不过是一个丫鬟，她有几个胆子敢跟我作对？不过是受人指使罢了。”
“少奶奶说的是。”安慕白点头，风吹动他蓝色黑边袍子，袍子上细碎的花纹摇曳起来。
“反正她是受人指使而已，别人让她做什么，她也不敢违抗，把她赶走又有什么用？一则于事无补。二则，她已受了惩戒，在下人面前丢了脸。三则，既然爹让宁夫人带着小菊来求我，自然是爹心生怜悯，不想赶小菊走了，若我执意撵走她，未必合爹的心意，何必为了一个无关轻重的丫鬟，让爹不高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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