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磊骑着车子很快就来到了张家门外。
停下车子，顾佳拉住了顾磊，说：“你把车停到一边，就在外面等我，一会儿张庆军到了，你拉住他，别让他进去。也好让他好好看看，他口中的等我的他爸妈是打算怎么等着我，看看他是怎么好意思来劝我的。”
顾磊有些不放心，说：“姐，你一个人行吗？别又叫他们给欺负了。”
“你放心吧，我不会再像以前一样被他们欺负了。再说了，你不在这呢吗？我很快，找到东西我就出来。”
想了想，顾磊也觉得有道理，反正他就守在这，里面真的闹得厉害，他也能听得到。
顾佳拍了拍身上被风吹落的一点雪沫，没有敲门，直接将歪歪倒倒的木板院门给推开了。
虽然是大年夜，但是因为寒冷，还是寂静一片，推门的嘎吱声就显得格外明显。
顾佳看到老两口的屋子点着煤油灯，她没有过去，摸黑去了自己以前和张庆军住的屋子。
推开门别说意思热乎气了，竟然冷得叫顾佳直接打了个哆嗦，看来屋子一直没有人管，早就冻透了。
顾佳从怀里掏出一个煤油打火机，啪、啪两声过后，屋子里勉强可以视物。
顾佳看着屋子里堆积得厚厚的灰尘，忍住咳嗽，翻找起来。
以前家里的东西都是她收的，也不知道走了这两年，有没有被人翻找过。
炕上的木头箱子是当年大哥和两个弟弟一起给她做的，做给她当陪嫁装衣服的。
可惜，她一共也没有几件衣服，箱子空了大半。
现在里面也只有两件破旧得快要看不出颜色的衣服，顾佳翻了两下，就在最底下找到了一个破布包成的小包裹。
一层层打开，里面装的是两个人的结婚证，还有两个人的户口卡片。
顾佳心里发出一声冷笑。
当年婆婆把张庆军的户口从他们的本里分出来的时候，顾佳还以为婆婆人很好，是因为他们结了婚成了家该过自己的小日子了。
现在想想，自己还真是傻啊。
户口是分出来了，可是地里的活，家里的活，他们两口子赚的工分和钱都还在婆婆手里攥着，分出来或许是见他们俩心烦吧？
也怪不得顾佳都离开两年了，婆婆竟然没到这屋来翻过。
两个人兜比脸干净，一分钱一张票都没有，也确实没啥可翻的，这间屋子能留到现在没被占用，顾佳都觉得已经很不容易了。
顾佳将结婚证和户口卡揣进兜里，也没多看一眼这个破败得可怕的地方，推门往外走。
破旧的木门又一次发出声响，这回终于是把隔壁的婆婆给惊动了。
“谁呀？”
顾佳没有理会她，径直朝着大门走去。
见顾佳不理人，婆婆开始大喊起来：“哎，你别走，你哪来的？来偷东西的？快来人啊，有小偷……”
话音未落，顾佳停住了脚步，转回头看着这个现任婆婆。
同时，屋门打开，一大家子人都涌了出来。
“呵，庆军媳妇啊？我还当是谁呢？咋这么晚才回来，庆军不是早就去接你了吗？不是在你娘家吃过饭才来的吧？”
顾佳不说话，张庆军大嫂的一双眼睛前前后后扫了一遍，见顾佳两手空空，就问道：
“你不会空手回来的吧？这大过年的，也不知道给咱爸妈带点东西，还真够没良心的。而且都都啥时候了？不知道早点回来帮着干活呢？正好，屋里饺子还没包完呢，你赶紧洗洗手把饺子包了，我都累死了。”
“就是，赶紧干活去吧。还真等着回来吃现成的啊？真是越来越懒了。”
顾佳站着没动，大嫂就不乐意了。
“哎我说老二媳妇，我跟你说话呢，回来了在这杵着干啥啊？让大家伙都跟你冻着啊？你这回娘家回的，连最起码的教养都没了吗？也没见谁家媳妇回娘家一待就是两年的，也就是咱爸妈脾气好，要换了别的家，早把你给休了。”
顾磊在外面听着张家人对顾佳的辱骂，脖子上的青筋都快迸出来了，但是见张家人没有动手，他便强忍住了想闯进去的冲动，顺便也拦住了刚刚赶到的张庆军。
院里张庆军家的人还在对着顾佳指责刁难。
“庆军呢？咋就你自己呢？今天饭做得多，柴火都烧完了，等他回来，你叫他再劈点，一走就是两年，这两年家里的柴火都是我劈的，你们倒是躲清闲。”说完，张庆军的大哥抱着膀子哆嗦着进了屋。
“就是，你大哥没说错，你们两个就是两个没良心的，大过年的倒是挺会挑时候，这个时候回来吃饭来了。我可告诉你啊，啥也不带就带张嘴，我们可没做你们的份。”
大嫂也回了屋。
剩下婆婆看着顾佳，见顾佳站在那么半天一个字都没说，伸手就要去拉顾佳，顾佳侧身躲过，老太太一个趔趄差点就栽倒在一旁的雪壳子里。
张庆军心头一紧，不顾顾磊的阻拦，推开门来到院子里。
“妈，你没事吧？”
“你个兔崽子，你咋才回来？你看看你这媳妇，差点没把我给推个大跟头。”
张庆军看着眼前的老母亲，再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不言语的顾佳，有些为难，艰难地开口说道：
“妈，她也不是有意的，她……”
“你啥意思？就由着你媳妇这么对我？你看看她是什么态度？我都跟她说了半天话了，她到现在连个屁都没一个。你这媳妇是不能要了，一回娘家就是两年，还真是翅膀硬了……”
张庆军犹豫着，又看了看门外的顾磊，实在没办法，凑到顾佳的身边，背对着顾磊，小声地说道：
“要不，你就跟咱妈道个歉，她毕竟是我妈，岁数大了，咱们做小辈的怎么也不能跟她一样的对不对？”
顾佳甩开张庆军伸过来想要抓住自己的手，不咸不淡地说：
“你也看到了，这就是你口中的等我回家的人，这就是你所谓的以后会好好待我？呵，张庆军，你就是这样的人，别再想糊弄我糊弄你自己了。其实你，谁也护不了，包括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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