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什么!” 老爷厉声呵斥,但声音里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猛地看向法师,“法师!这是……”
法师也是脸色一变,但他强自镇定,桃木剑挥舞得更急,口中咒语念得又急又快,试图压制这突如其来的异响:“无妨!些许怨气阻挠,待礼成之后,自有新娘安抚,继续!”
“送入洞房——!” 管家硬着头皮,颤声高喊。
婆子们和家丁不敢耽搁,粗暴地拖起已经完全失去意识的小翠,抓起那只还在扑腾的公鸡,就要往祠堂后方临时布置的、如同墓穴般的“洞房”走去。
“笃笃笃笃笃!” 敲击声变得无比急促、激烈,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愤怒与不甘,在整个祠堂内震荡回响。
祠堂内的蜡烛火焰开始剧烈地摇曳,明灭不定,投下的影子张牙舞爪,如同群魔乱舞。
叶彤的心脏狂跳到了极点。她知道,不能再等了。
小翠一旦被送入那个“洞房”,就真的完了。
叶彤脑中一片空白,救人的念头压倒了一切权衡利弊。她目光急速扫视,看到灵堂角落堆放的一些为丧事准备的杂物——几个空瓦罐,几捆扎好的纸钱元宝……
就在婆子们架起几乎虚脱的小翠,法师指挥着仆人准备抬起棺材盖板,那诡异的唢呐声吹奏到最激昂处时——
“砰!哗啦——!”
一声巨响从灵堂侧面的窗户传来!一个沉重的空瓦罐被人从外面奋力掷入,精准地砸在了法师脚边,碎片四溅!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瓦罐碎裂声,纸钱元宝被抛洒进来,白色的纸钱如同雪片般纷纷扬扬落下,与红绸、白幡交织在一起,瞬间将这场诡异的仪式搅得一片狼藉!
“啊!”
“怎么回事?!”
“谁?!!”
灵堂内顿时一片大乱。
唢呐声戛然而止,仆人们惊慌失措,法师被碎片吓得跳脚,老爷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地看向窗户方向。
夫人也惊得放下了帕子。
趁着这突如其来的混乱,架着小翠的婆子手劲一松。
机会!
叶彤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和力气,她腿脚还软着,却还是跌跌撞撞,像一道离弦的箭,从树影后猛地冲了出去,目标并非那些大人,而是直接撞向了那个心神恍惚的婆子。
“砰!”
猝不及防的撞击让那婆子惊呼一声,踉跄着松开了手。
小翠的一半身体顿时失去了支撑,软软地向下滑到。
“什么人!”
“抓住她!”
惊呼声、呵斥声瞬间炸开。
叶彤根本不管不顾,她趁着这短暂的混乱,一把抓住小翠冰凉的手腕,用尽全身力气想将她从另一个婆子手中拽出来:“走,快走——”
“嗬……” 小翠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醒了一丝神智,涣散的目光对上了叶彤决绝的眼神。
然而,另一个婆子反应极快,死死抓住小翠的另一只胳膊,厉声道:“反了天了!快来人!”
家丁扔下公鸡,立刻扑了上来。
那只被扔下的公鸡惊恐地扑棱着翅膀,在人群中乱窜,引得一阵鸡飞狗跳。
叶彤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她根本不是对手,抓着的小翠手腕瞬间被扯脱。
她自己也被一股蛮力狠狠推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廊柱上,痛得她眼前发黑,几乎喘不过气。
“把这个不知死活的贱婢给我拿下!” 老爷暴怒的声音如同惊雷,在混乱的祠堂前炸响。
他脸上的肌肉扭曲,那点伪装的悲戚早已被狰狞取代。
几个家丁如狼似虎地扑向叶彤。
而另一边,小翠再次被婆子们死死按住,那只惊慌失措的公鸡也被重新捉住。
法师脸色铁青,桃木剑指向叶彤,厉声喝道:“哪里来的孤魂野鬼,敢扰法事,定是冲撞了少爷安宁的邪祟,一并拿下听候发落!”
邪祟?他们竟然想把她也打成邪祟!
叶彤心头冰寒,这意味着他们可能连审问都不会,直接将她……
“不……不是她……” 一个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奇异坚定气息的声音响起。
是夫人!
她不知何时挣脱了老爷的手,踉跄上前一步,脸色苍白得吓人,眼神却死死盯着叶彤,又像是透过她看着别的什么,声音颤抖却清晰:“敲击声……是在她出现之前就有的!是麟儿……是麟儿不愿意啊!”
“住口!” 老爷猛地抬手,似乎想捂住夫人的嘴,眼神凶狠得几乎要喷出火来。
“笃笃!笃笃笃!”
仿佛是为了印证夫人的话,那诡异的敲击声再次变得急促响亮,这一次,甚至带着一种金属刮擦般的刺耳感,仿佛就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
祠堂屋檐下的白灯笼剧烈摇晃,烛火明灭不定,将所有人的影子拉长、扭曲,如同狂舞的鬼魅。
这突如其来的、无法解释的异象让扑向叶彤的家丁动作一滞,脸上露出惊惧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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