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迅速压下这荒谬的念头，现在不是探究这个的时候。
渔姽的突然出手虽然暂时压制了怨气的爆发，但井口弥漫的黑气依旧浓郁，如同沸腾前被强行盖上的锅盖。
阳玛手心的罗盘指针依旧乱窜。
“趁现在！”他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虽对叶彤和那布偶充满疑问，但深知时机稍纵即逝。
他双手飞速结印，口中咒文变得急促高昂，更多的金色符箓如同受到指引般，精准地射向井口四周，构建出一个更加稳固的临时封印光罩，将逸散的黑气牢牢锁在井口方圆数米之内。
钟羽也立刻行动，一边用通讯器紧急联系特调组总部请求增援和专业封印设备，一边协助阳玛稳定光罩。
黑狐则警惕地守在叶彤身边，目光不断在井口和周围黑暗中扫视，防止还有其他危险。
“井底的东西好像只攻击了你？……”黑狐忍不住低声问道，眼神里充满了探究。
她知道叶彤身上秘密很多，之前的纸新娘已经足够惊鸿一瞥，这次井底直冲着她来的攻击，和窜出来护着她的玩偶更是深不可测。
井底那被压抑的龙吟再次响起，这一次，不再是狂暴的怒吼，而是变成了一种断断续续的、仿佛用尽最后力气的哀鸣。
一种古老而晦涩的精神波动，如同涓涓细流，尝试着穿透浓厚的怨气和阳玛的封印，向上传递。
阳玛脸色微变：“它的神智似乎很不清晰，似乎是在和我们沟通，传递的信息支离破碎的。”
叶彤凝神静气，努力去捕捉那微弱的精神波动。
她的感知力大不如前，但或许是因为渔姽刚才的介入，又或许是因为那冥冥中的一丝“熟悉感”，竟然比其他人更能清晰地接收到那些碎片化的信息。
“囚禁它的人……手法极其古老恶毒，非当代寻常邪修所能为。
而且这阵法似乎在酝酿着什么……不仅仅是为了抽取龙气，更像是一个祭坛。
以龙为祭品，想要召唤或者滋养什么东西。”
祭坛？召唤？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从封建迷信到巨兽被封印，事情的性质再次升级，这已经不仅仅是一条龙被囚禁的问题，背后可能牵扯到一个更加庞大和危险的阴谋。
“能判断出目的是什么吗？或者召唤物是什么？”钟羽急声问道。
阳玛艰难地摇头：“信息太少，怨气干扰太强。
但需要尽快打断这个过程，否则一旦完成，后果不堪设想！”
想要打断又谈何容易？
下方囚禁的是一条真正的龙，即便重伤被困，其残余的力量和滔天怨念也绝非他们几人能够轻易应对。
更何况还有一个隐藏在暗处、手段通天的布阵者。
叶彤看着那被黑气笼罩的井口，感受着下方传来的、看似哀鸣实则充满引诱意味的精神波动，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她猛地意识到一个一直被忽略的关键问题。
“不对。”叶彤的声音低沉而肯定，打断了阳玛试图解读龙吟的尝试，“如果这井底的东西真的还保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和清晰的意识，以龙族的高傲和暴烈，在被如此囚禁折磨后，第一个要毁灭的就是这个建立在它痛苦之上的村子。
清源镇绝不可能还像现在这样‘安静’，早就该是一片废墟了。”
她的话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钟羽和黑狐瞬间惊醒。
是啊，一条拥有毁天灭地之能的真龙，岂会甘心被凡人村庄压在上面汲取力量。
哪怕被阵法所困，挣扎的余波也足以让这里地动山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有些水质问题和零星幻觉。
阳玛也猛地反应过来，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叶道友言之有理，是贫道被这龙威和怨气所慑，先入为主了。
这井下的东西……恐怕早已不是完整的龙魂龙魄。
它现在的‘沟通’，更像是一种预设的陷阱，是阵法催动下的本能反击，或者说捕食。”
“捕食？”黑狐握紧了匕首。
“没错。”叶彤眼神锐利，思路越来越清晰，“最近井水异变加剧，龙怨活跃，不是因为龙要醒了，而是因为有人在加速催动这个囚龙祭坛。
就像给一个快要熄灭的炉子猛地加了一把干柴。
这条龙，很可能早已被磨灭了神智，剩下的只是被阵法操控的、充满怨恨和痛苦的空壳，一个被用来吸引和吞噬生灵力量的诱饵和工具。”
她顿了顿，说出了那个最残酷的猜测：“它刚才对我表现出的那丝‘熟悉感’……或许根本不是因为它认识我，而是因为它残留的、生前的某些记忆碎片，被阵法强行激发出来，作为引诱特定目标上钩的饵料。”
这个分析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一条曾经翱翔九天的真龙，不仅被人囚禁抽取力量，死后连残魂都被利用，变成陷阱的一部分。
这是何等的亵渎与残忍。
而那个催动阵法的人，其目的昭然若揭——他需要更多的能量，可能是为了完成那个未知的“召唤”或“滋养”，而叶彤他们这几个拥有特殊力量的“调查员”，无疑成了送上门的“补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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