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消毒水的气味挥之不去，惨白的墙壁和寂静的走廊都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
叶彤推开病房门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辛心蜷缩在病床角落，双手紧紧攥着被单，指节泛白。
听到开门声，她猛地一颤，像只受惊的小鹿般抬起头，眼中满是尚未褪去的恐惧。
直到看清来人是叶彤，她紧绷的肩膀才微微松懈下来，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曾经那个明媚活泼、连手指破皮都要撒娇喊疼的女孩，此刻脸上毫无血色，眼底带着浓重的青黑，整个人缩在宽大的病号服里，显得格外瘦小脆弱。
“辛心。”叶彤放轻声音走过去。
几乎是同时，辛心的眼泪就无声地涌了出来。
她伸出颤抖的手，抓住叶彤的衣角，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彤，叶彤……”她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哭腔，“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叶彤在床边坐下，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没事了，”她低声说，“已经出来了，安全了。”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某个闸门。
辛心一直强撑着的镇定瞬间崩塌。她猛地扑进叶彤怀里，紧紧抱住她，放声大哭起来。
那哭声里带着劫后余生的恐惧、委屈和痛苦，撕心裂肺。
“他……他把我推下了楼，我再一睁眼就进了丧尸堆……”辛心断断续续地哭诉着，身体不住地发抖，“就为了……为了逼我……他说只要快死了……就有可能……”
叶彤轻轻拍着她的背，眼神渐冷。
“那里……到处都是血……还有怪物在追……”辛心哽咽着，“我跑不动了……它们就在后面……我、我差点就……”
她说不下去了，把脸埋在叶彤肩头，哭得几乎喘不过气。
“我好疼……全身都疼……我以为我要死了……”
刘静静脸上闪过不忍，别过头也跟着偷偷抹眼泪。
徐楠则是一脸的感同身受，想着想着，她就又愤怒起来。
叶彤能感觉到辛心单薄的身体在怀中剧烈颤抖，那是一种从灵魂深处透出来的恐惧。
“李锐就在旁边，跟我一起进的副本……”辛心抬起泪眼，眼中满是茫然与痛苦，“他明明可以救我的……可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我……”
她紧紧抓着叶彤的衣服，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为什么……叶彤……他为什么要这样……”
叶彤没有回答，只是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窗外阳光明媚，却照不进这间被恐惧笼罩的病房。辛心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变成压抑的抽泣，但身体的颤抖始终没有停止。
叶彤低头看着怀中女孩苍白的脸，想起她曾经笑得没心没肺的模样，眼神一点点沉了下去。
那个总是活力四射的女孩，如今连闭上眼睛都会惊悸地睁开，生怕再回到那个噩梦般的地方。
“睡吧，”叶彤轻声说，“我在这里。”
辛心这才稍稍放松下来，却仍然紧紧抓着她的手，仿佛那是她唯一的安全感来源。
在断断续续的抽泣中，她终于疲惫地闭上眼睛，可即便在睡梦中，眉头也依旧紧蹙，时不时会因为噩梦而惊颤。
叶彤静静坐在床边，看着辛心不安的睡颜，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有些伤害，远比肉体的创伤更加深刻。
即便在睡梦中，她的手指依然无意识地紧攥着叶彤的衣角，仿佛那是她与安全世界唯一的联结。
叶彤维持着别扭的姿势，一动不动，任由她抓着。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端着保温饭盒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
正是辛心的母亲，辛雅静。
不过几日，这位向来注重仪容、干练优雅的女人仿佛苍老了许多，眼角的细纹深刻，眼底带着与女儿同源的疲惫和忧虑。
她一眼就看到了病床上蜷缩的女儿，以及女儿脸上未干的泪痕，还有那个被女儿死死拽着、安静坐在床边的叶彤。
女儿在睡梦中偶尔的惊颤，像针一样扎在母亲的心上。
辛雅静的脚步顿住了，手里的饭盒险些没拿稳。
她强忍了一路的情绪，在见到女儿如此依赖一个外人，而自己却束手无策时终于崩溃了。
眼泪无声地滑落，她慌忙别过头，用手背擦拭，却越擦越多。
叶彤听到了压抑的啜泣声，抬起头，对上辛雅静通红的、充满无助的双眼。
“辛阿姨。”叶彤低声打招呼，声音放得极轻，怕惊扰了怀里的辛心。
辛雅静快步走过来，将饭盒轻轻放在床头柜上，看着叶彤，又看看女儿，嘴唇哆嗦着，好不容易才挤出一点声音：“小彤……心心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问她，她什么都不说，就是哭，就是怕……学校那边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迷茫和绝望：“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昨天她还跟我视频，说要吃我做的糖醋排骨，怎么今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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