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扫了眼来电显示，看到 “陈默导演” 四个字时，眼底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又染上几分期待 —— 这位曾与他合作过《城南旧事》《北平无战事》两部话剧的导演，不仅是业内公认的 “文人戏专家”，更是他话剧生涯的伯乐。自从三年前转型影视圈，两人已经有两年多没联系了。姜柏宸轻轻拍了拍白露的手背，指腹无意识地蹭过她手背上的薄茧（那是常年练古装戏打戏磨出来的），声音放得温柔：“是话剧圈的陈导，我去那边接个电话，马上回来陪你。”
说完，他快步走向片场角落的老樟树下。这棵樟树有近百年树龄，树干粗壮得需要两人合抱，树荫浓密得像一把巨大的绿伞，把阳光切割成细碎的光斑，落在他墨色的戏服上，衣料上绣的暗纹在光斑下若隐若现。按下接听键的瞬间，陈默爽朗的声音就透过听筒传了过来，带着熟悉的热情，连语气里的笑意都清晰可闻：“柏宸！可算联系上你了！我前几天刷到《云境仙途》的路透，你那身墨渊的行头 —— 墨色长袍配银纹腰带，头发束得一丝不苟，简直把仙侠剧里的清冷战神演活了！我跟剧组的编剧说，这要是放在话剧场里，单靠这身造型就能镇住场子！”
“陈导您太客气了，” 姜柏宸靠在树干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树皮，树皮上的纹路硌得指尖发痒，唇角却忍不住上扬，“您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难道是有新话剧要筹备了？我记得您去年说要休息半年，怎么这么快就开工了？”
“嘿，还真让你猜着了！” 陈默的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期待，甚至能听到他翻剧本的 “哗啦” 声，“我去年休息的时候，偶然看到一本叫《长安雪》的小说，看完就挪不开眼了，立刻联系作者买了话剧改编权。现在剧本磨了快一年，终于差不多了。主角‘沈知远’是个心怀家国的文人，年轻时在长安酒肆里挥毫泼墨，意气风发得能让人想起盛唐的月光；后来战乱爆发，他带着一箱典籍颠沛流离，历经乱世后沉淀出一身风骨，连说话的语气都慢了半拍，却字字有力。这个角色既要演出文人的清雅 —— 握笔的姿势、说话的腔调都得有书卷气，又要藏住骨子里的坚韧 —— 哪怕饿肚子，也不肯让典籍沾一点灰。我翻遍了圈里的演员名单，脑子里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你 —— 你当年在《城南旧事》里演少年英子父亲，那种‘看似温和，却在细节里藏着硬气’的演技，太适合沈知远了！尤其是你念独白时的语气，能把观众的情绪牢牢抓在手里，这正是沈知远需要的！”
姜柏宸握着手机的手顿了顿，心脏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跳动，像有只小鹿在胸腔里乱撞。自从三年前转型影视圈，他拍了不少受欢迎的剧，从现代都市剧里的医生，到古装权谋剧里的王爷，角色跨度不小，却始终惦记着话剧舞台 —— 那种与观众零距离的互动，观众的呼吸声、掌声都能清晰听到；那种每一场都无法复制的现场感，哪怕是同一个动作，每场的情绪都可能不同；还有排练时和导演、演员一起抠细节的专注，这些都是镜头前的表演无法替代的。可他转头望向不远处的白露，她正和化妆师笑着沟通发饰的位置，化妆师拿着一支银色发簪在她发间比划，她微微歪着头，阳光落在她脸上，暖得像幅画。姜柏宸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语气里多了几分犹豫：“陈导，谢谢您的信任，说实话，我特别想接这个角色，沈知远的故事听着就让人动心。但现在《云境仙途》的拍摄正紧，接下来还有‘魔尊封印’的重头戏 —— 那场戏要吊威亚，还要拍近景特写，每天收工都要到后半夜，有时候连吃饭都得在片场对付。我怕抽不出时间排练，到时候耽误了您的进度，反而不好。”
“这点我早就考虑到了！” 陈默的声音立刻传来，带着胸有成竹的笃定，甚至能想象到他拍桌子的模样，“我跟团队的人说，要是等不到姜柏宸，这戏就再磨半年！所以特意把排练时间往后推了三个月，刚好等你拍完《云境仙途》再启动。而且我特意查了你的片场位置，把排练地点定在横店东郊的话剧中心，离你的片场也就二十分钟车程，你收工后直接过去就行，不用来回跑。剧本我刚发你微信了，你先看看，要是觉得角色对味，咱们再细聊细节 —— 比如沈知远的服装，我想让他穿青色长衫，袖口绣暗纹，你觉得怎么样？还有他的道具笔，我找了老木匠定制，笔杆是紫檀木的，握着手感特别好。”
挂了电话，姜柏宸立刻打开微信，陈默发来的剧本文件静静躺在对话框里，文件名还特意标了 “柏宸专属版”。他快速滑动屏幕，目光扫过一行行文字，“沈知远” 的形象瞬间在脑海里鲜活起来 —— 少年时他笑着对学生说 “读书不是为了做官，是为了心里有光”，战乱时他抱着典籍在雪地里奔跑，雪粒子打在他脸上，他却把典籍护得严严实实，暮年时他凭栏望雪，轻声念着 “长安雪落，可我再也回不去了”，人物弧光饱满得像要从纸页里走出来。可他心里还是犯了嘀咕：话剧排练比拍戏还耗时间，每天至少要排六七个小时，有时候为了抠一个动作，能反复练几十遍，肯定要占用大量时间，到时候不仅没法陪白露对戏 —— 她拍 “魔尊封印” 的戏需要有人搭台词，连每天一起吃晚饭的时间都可能没有，更别说帮她揉腰缓解吊威亚的酸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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