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园八校尉已成,蹇硕总领禁军,分大将军权柄。何进震怒,连日召袁隗、杨彪等入府密议。宦官与外戚之争,恐将激化。**
**另,司徒府已收到南阳上计簿,袁隗疑‘留兵三成’之事,欲遣御史崔钧赴南阳核查。崔钧乃崔烈之子,素与袁氏亲近,此行恐来者不善。**
**陛下近日病重,少露于朝。宫中传言,蹇硕等欲立皇子协,何进则力保太子辩。储位之争,一触即发。**
**兄在南阳,树大招风,望早做绸缪。**
**弟和顿首。”**
孙宇读完,将帛书置于烛火上。火舌舔舐锦帛,很快卷曲焦黑,化作灰烬落于铜盆中。
“崔钧……”他沉吟,“崔廷尉(崔烈)那个以刚直闻名的儿子?”
“正是。”赵空点头,“崔烈花五百万钱买得司徒之位,被讥为‘铜臭司徒’,其子崔钧却以清廉自诩,常在雒阳抨击朝政。袁隗派他来,倒是好算计——若崔钧查出问题,是孙府君理亏;若查不出,也可显得袁氏公正无私。”
孙宇冷笑:“好一个阳谋。什么时候到?”
“按行程,十日后该入南阳境。”赵空顿了顿,“要不要……让他在路上‘耽搁’几日?”
“不必。”孙宇摆手,“让他来。不仅要来,还要风风光光地迎他入城。你明日就去安排,将城东驿馆整修一番,按接待二千石官员的规格准备。再令曹寅整理好所有文书档案——军功册、田亩账、钱粮簿、流民籍,一应俱全,任他查阅。”
赵空不解:“大哥,这崔钧明显是来找茬的,为何还要……”
“正因为他来找茬,才要做得滴水不漏。”孙宇重新跪坐,提笔蘸墨,“袁隗想用崔钧这把刀试探南阳的虚实,我就让他看——看南阳的兵马如何雄壮,看南阳的政务如何清明,看南阳的百姓如何安居。我要让他回去告诉雒阳所有人:南阳,铁板一块。”
笔尖落在素帛上,孙宇开始书写。赵空探头看去,见是给各县长吏的指令:整肃街容、清理沟渠、巡查治安、慰问孤老……林林总总十余条,皆是为迎接御史做准备。
“可是大哥,”赵空仍有疑虑,“那些不能见光的事呢?张震的真实身份、麓山屯田的黄巾余部、还有我们实际留下的七千私兵……”
“张震是流民首领,有正式的户籍和田契。麓山屯田是安置流民、恢复生产,符合朝廷《屯田令》。至于私兵……”孙宇笔下不停,“全部打散编入郡兵各屯,造册登记,军饷从郡府支出——从此他们就是朝廷的兵,不是任何人的私兵。”
赵空恍然。这是要借崔钧核查之机,将那些灰色地带全部“洗白”。从此南阳养兵是奉朝廷之命,安置流民是行太守之责,一切合规合法,任谁也挑不出错。
“高明。”赵空叹服,“只是蔡家那边,突然要多养七千郡兵的军饷,恐怕……”
“蔡讽会同意的。”孙宇写完最后一条,吹干墨迹,“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这七千兵不仅是南阳的屏障,也是蔡家未来的保障。况且,我会给他补偿。”
“补偿?”
孙宇从案下取出一卷早已准备好的帛书,递给赵空:“这是我给雒阳的奏疏,举荐蔡瑁为‘孝廉茂才’,请调其入尚书台为郎官。”
赵空倒吸一口凉气。孝廉是岁举,茂才是不定期特举,二者得其一已是殊荣,孙宇竟要为蔡瑁请“孝廉茂才”双举!更惊人的是,还要调其入尚书台——那可是帝国真正的权力中枢,虽只是六百石的郎官,却是天子近臣,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大哥,这……”
“蔡讽下了重注,我自然要给足回报。”孙宇将奏疏卷好,铃上太守银印和安众亭侯金印,“蔡瑁入雒阳,既是蔡家的荣耀,也是我们在朝中的眼线。往后雒阳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能第一时间知道。”
赵空彻底服了。这看似慷慨的举荐,实则一箭三雕:回报蔡家、安插耳目、更将蔡家与孙宇的利益彻底捆绑——蔡瑁在朝中的前途,从此系于孙宇的兴衰。
窗外雨声渐疏,东方天际透出一线鱼肚白。不知不觉,一夜已过。
“天亮了。”孙宇推开窗,晨风裹挟着雨后的清冷涌入书房。庭院里,那株百年古柏经过连日的雨水洗刷,枝叶苍翠欲滴,树干上雨水汇聚成流,顺着龟裂的树皮蜿蜒而下,宛如泪痕。
“大哥一夜未眠,去歇息吧。”赵空起身。
孙宇却摇头:“还有些事要处理。你且去安排迎接御史之事,记住——阵仗要大,礼节要足,要让崔钧感受到南阳的‘热情’。”
赵空会意一笑:“某明白。”
他披上蓑衣正要离开,孙宇忽然又叫住他:“若渊。”
“大哥还有吩咐?”
孙宇沉默片刻,缓缓道:“派人去方城山,告诉蔡先生……之韵的婚事,该筹备了。”
赵空一怔,随即重重点头:“某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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