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娘子这般年岁，江南第一美人，还没有许人家？”
“像这些美人，太后也知道，朝廷是不介意是否有婚配的。”雷士澄有些不高兴，不知为何今天有些多嘴多问。他的言下之意是提醒着太后，她当年入宫的时候，也已是他人妇了。最主要的，还是要太后记着他对他们母子的恩情。
太后自然听出了语气中的不满，可她依然温和道来：“我知道，雍帝和先帝那会儿，你们办差没有这么多规矩。但是如今陛下是头一回纳妃嫔进宫，如若这个姑娘许了人家，又或者有情郎，因为这次遴选伤了人家姻缘生出事来，反倒对陛下不利。”
“太后，能被陛下纳入后宫，那是天大的荣幸，哪有姑娘不乐意的。这些商贩家里兴许都乐坏了呢。”
“这正是我担心的。”太后将奏本放在桌上，慢慢道，“一介商贩，还顶着江南第一美人的名号，真要来了宫里，倘若是个没有规矩但陛下又宠爱的，那雷卿的辛苦岂不是白费……”
雷士澄忽然明白了，太后虽然话不多，但凡开口，必能一语击中他的痛点，他拱手拜道：“太后为陛下思虑周全，奴才谨记。”
“雷卿，陛下与吾有今日的富贵，全仰仗雷卿多年心血与筹谋，雷卿的宏图大志，吾也明白，必不会亏待了你。‘长风使’是个好法子，但朝里也有许多人盯着，我们若一下子步子迈得大了，吾是担心……”
雷士澄看着太后流露出的担忧的神情，也不得不动容：“是啊，太后圣明。”他知道太后说的没错，但他总是有那么些不安。既然她看得穿他这步棋，那这么精明的太后又怎么会看不穿自己借着他们手握重权？
“这个小娘子无关紧要，但事关雷卿这么多年的筹谋，我官奴出身，走到今日也心满意足，只是谁不想富贵长久。外面朝臣虎视眈眈，我们母子未来在这个宫里住多久，也还仰赖雷卿的扶助。今日事关陛下，为母之心，多嘴两句，与雷卿商量，雷卿不要见怪。”太后又温和地与他讲道。
“太后多虑了。”雷士澄心想，太后是看透了他要掌控全局的野心，非但从不阻拦，万事全由他，甚至还主动上他们的船，站在他的立场上，为他考虑，到底是傻，是惧怕，还是报答他当年的营救之恩？
也许正是因为她聪明，所以不想和先帝、雍帝一样的结局，所以才乖乖听话。毕竟这个年近五十的妇人，手无寸铁，毫无根基，在这宫里最熟悉的可能也就是他雷士澄了。如果她不听话，那么自然也会和先帝一样……
想到此处，雷士澄又安下心来。更何况，天下美人这么多，不要这个江南第一美人，自然还有燕赵第一美人、关内第一美人、剑南第一美人……等长风使稳住了后宫地位，再塞个美人宠妃又不是难事。
他瞧了瞧太后，道：“太后关心陛下，奴才感动，这就遵太后懿旨办。”
“辛苦雷卿了，快去歇着吧。”
“奴才告退。”
雷士澄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棠宁宫。而坐在锦榻上的太后手里却捏出了一把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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