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中的万幸，梁先生作为咱们最大的投资商，没有显露出要撤资的打算…”
深深的闭上眼睛，林峰心下一缓，恢复了平时的沉稳，“先不要去管撤资的那帮人，咱们现在的资金还能坚持一段时间，我尽快联系新的注资渠道，你先把你那边稳住。”
对面的人连连称是，语气里不无焦急，“你可要尽快，风声不知道被谁散出去了，剧组这边要不是有影帝撑着…”
“知道了。”
挂断电话，林峰把手机收进口袋里，脸上依旧郁色沉沉，如同乌云遮面。
“林峰是个好导演。”
隔着一栋门，有隐隐的谈话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老旧的写字楼隔音还不错，但这间小会议室在改建动工的时候没有做好，现在声音但凡大上一些，门外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林峰站在门外沉沉的面色松快了一些，元琪前面的话还算中听，她会在背后称赞，这是林峰没有想过的。
手放在门板上正想敲门，就听到里面继续传来声音，待到听得久了，他的脸色就彻底沉了下去。
昔年旧事随着房间里传出的声响，隐隐浮现在眼前，一晃眼，几年过去了，往事却还是历历在目，牵动人心。
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直到屋里的谈话告一段落，林峰才放下了抬起许久的右手，此时已然有些麻木。
两只手互相揉捏了片刻，他慢慢从回忆里脱身，却是再也没有了走进这道门的欲望。
像是坠入了一场迷蒙的梦，脚步云里雾里的飘忽不定，林峰古板冷硬的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但这时若是有人在身边，一定能从他的背影中，品出失魂落魄的味道来。
罢了…
林峰转过身去迈开步子，想起刚才的那通电话复又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许久未曾联系的号码。
——
接到了邀请之后，余露来的很不情愿。
林峰早早的就要了壶茶等在餐厅里，看到余露的身影时主动起身帮她拉开椅子，换来余露一个凉飕飕的眼神。
林峰浑然不在意，唤来侍者，偏过头把菜单递去，点了几道在余露听来有些熟悉的菜品。
余露“呵”的一声冷笑，然而嘲弄的目光落在林峰身上，却好像被尽数拦在了硬邦邦的墙壁外，没激起一点浪花。
这种我生了一肚子闷气，当事人却半点没有感觉到的心情着实不算好，余露的唇瓣抿了又抿，身上散发的冷漠几乎凝成实质，越发显得不好接近。
这时，林峰慢悠悠的把一杯温热的茶水移到了她面前，“天气太热了，喝点茶水降降火气。”
余露手里握着那杯热茶，脸色不算好，“我看你是嫌我火气不够大，还想来在我这堆干柴上再添一把火。”
“我可没有这样想，”林峰摇头，“我压下注的又一批人离开了剧组，而你和梁先生却明知风险大过机遇，还是留下来投资，我是真心想和你们道一声谢。”
感恩戴德的话余露听的不少，但从林峰嘴里说出来还是第一次。
她眼神中自带凌人气势，看向林峰之时也不损严厉，但对他道的那声谢还是坦然受之。
撇开私人恩怨不提，余露还是抬起眼皮漠然道：“就以你现在这个处境，还能义正言辞的跟我谈风险，谈机遇，真让我惊讶。”
没有等到林峰开口，她喝了一口茶水，又淡淡说道：“投资商都集体撤资了，你还拿什么拍戏，是拿萧泠川影帝的热度，还是你林大导演过气的名头？”
这话说的很是扎心了，林峰没当场跳起来横眉怒对，但心窝里还是伤口撒盐一样的锐痛。
诚然，现在的他在娱乐圈是没有什么地位，可也不像余露说的这么不堪吧。
投资没了可以再找，但是拍戏最重要的不还是看导演、演员和这部戏本身。
剧本是他早就选好的，演员是他精挑细选一个一个找的，他怎么就不能把戏拍好了？
“是，你演员选的不错。”余露点点头，没把他做的一切都全盘否定。
林峰听后心里暗舒一口气，但下一秒心理防线又被余露突如其来的一番话语击的溃不成兵。
“可没有资金，拍摄敷衍，后期跟不上，宣传不到位，你的那些好演员，就只能跟你一起喝西北风了。”
这是实话，林峰现在的处境就是这样。
近期的拍摄还能依靠大投资商梁泽的资金维持着，可接下来的拍摄、后期以及成片宣传，种种…都是烧钱的。
没钱，就算演员是影帝也照样白搭。
不顾及林峰的脸色，余露依旧用不小的声音把条条框框依次理清楚，“你看你原来的那两家对头公司，不仅阻止你和经纪公司合作找演员，还对投资商施压，以你现在的能力，能和他们正面交手吗？再这样僵持下去，你又能熬多久？”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林峰嗓音沙哑，“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退后一步你不愿，向前却也求助无门，余露冷漠的看着林峰，淡淡嘲讽，“有退路你不愿走，却偏偏要虎口夺食，真是有胆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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