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要带常继祖上来，大殿前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就连何晟都憋着等常继祖到了，好好跟常继祖掰扯一下，常继祖那张嘴他们也都见识过。
现在还在家里养兵的应天府尹向宝就是常继祖嘴下的受害者！
陈瑛向何晟看了一眼，其中的意思何晟明白，无非就是让自己等会常继祖到了之后，不要掉链子！别跟刚才一样！
何晟眼珠子乱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金吾卫将常继祖给提来。
常继祖一到广场，立刻普通跪倒，直接膝行向前，口中大叫冤枉！
朱棣看的眼皮子直跳！
他上一次听说膝行于前，还是在史记上！
“常继祖！你既然口口声声说自己冤枉，那朕倒想听听，你为何要虐杀陆孝祖，而不是将陆孝祖交给有司衙门！”
朱棣也懒得废话，直奔主题，没看见广场上的百官都竖着耳朵等着听呢吗！
常继祖不慌不忙，不紧不慢，抬头看了看朱棣，然后又看了看百官，这才慢慢说道。
“陛下问臣为何要虐杀陆孝祖，那能否给臣一点时间，让臣给大家说个故事！”
他这话一说，何晟算是找到了机会，立刻冲出来。
“大胆常继祖！此乃大明朝会之地，岂容你在这里说什么故事！”
杜威却也出班，盯着何晟说道：“何御史！此处虽是朝会之地，可现在我等不是在此地议论常继祖之罪么，既然是议论常继祖之罪，却又为何不让常继祖说话？何不让常继祖先说说，若是他说的不对，或是有辱圣听的地方，你再弹劾不迟！总不能话都不让他说吧！”
何晟还想再争，却看见陈瑛微微摇了摇头，这才悻悻退下。
两位御史这么一争，反倒让常继祖楞住了，杜威他认识，听杜威的话，刚才开口这位官员也是一个御史，俩御史为了自己这就开撕了？
他是没看到刚才俩人已经唇枪舌剑一轮了，所以才如此惊讶。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俩御史愿意争就争去呗，反正自己的故事要开始了！
“陛下，臣要说的这个故事正是陆家的故事，陆家家主陆孝祖，二十二岁执掌家业，杀伐果断，眼光独到，不到三十年的时间，就将陆家带成了苏州府第一世家，甚至可以说是直隶第一世家，那时候的陆孝祖也算是一代人杰，对百姓也不错。”
“可人一旦老了之后，难免昏聩！就在陆孝祖七十大寿的时候，陆家来了一个游方道士给陆孝祖贺寿，就在酒席之上，陆孝祖与那游方道士相谈甚欢，等到酒宴结束之后，陆孝祖将那游方道士请到后堂，请教延年益寿之法。”
“可陆孝祖不知道，那个游方道士其实就是个骗子，先是说了一段天下人都知道的养生之法，见陆孝祖不悦，这才编出来一个用处子心头血炼制丹药的谎言来骗陆孝祖，按说，像陆孝祖这样的人物，本不应该上这个当，也许是人老了之后脑子就坏掉了，陆孝祖不但相信了，竟然还真的付之行动。”
“他先是在苏州府以购买丫鬟奴婢为名，大肆买来处子，然后关押在府中，用那游方道士教的所谓秘法，杀人取血！十个处子的心头血，才可炼制一枚丹药！而这十年时间里，陆孝祖已经炼成服用的丹药不下二十颗！也就是说最少有两百余名女子死在了陆府！”
“陛下！我大明从太祖皇帝开始，就一直与民休息，蓄养国力！莫说杀人，就算是将府中奴婢打伤打残，衙门都要问罪！而今仅仅是陆孝祖一人就让两百余无辜女子失去了性命！陛下，你若是第一时间听到这个事，你会如何想？”
“陛下，东厂从陆家后花园中挖出了无数的尸骨！陛下！那里不是战场啊！那是诗书传家的千年世家的后花园啊！无数尸骨埋在那里！连后花园的花都比别处艳丽几分！那是用人的血肉养成！”
“所以，陛下，在臣看到那些无辜女子的尸骨之后，臣是真的没有忍住！数百女子的冤魂就那样看着臣，她们把报仇的希望都放在了臣这里！臣不得不替他们报仇，不然臣这辈子都无法安心入睡。”
“狡辩！”何晟又跳了出来：“陛下，常继祖这是狡辩！若是要替那些女子报仇，难道朝廷就不能给他们报仇了吗？这分明是借口和托词！”
常继祖却扭头看向何晟：“这位御史姓何是吧？”
何晟头一扬：“本官何晟，官拜河南道御史！”
河南道御史是都察院十三道御史中职权最重的一道，历来都察院的左都御史或者左右副都御史都要有河南道出身的履历，不然是没有机会当上都察院的头子的。
所以何晟显得特别骄傲。
常继祖点点头：“那我倒想请问一下何御史，若是何御史来判案，这陆孝祖该叛何刑呢？”
何晟一愣，怎么考起我来了？
不过，他能做到河南道御史这个位置，对大明律自然是了然于心，常继祖这个问题却难不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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