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副将疑惑不解的时候，明军营寨之中。
常继祖顶盔掼甲，手持铜锤，腰里还插着一把短铳，正闭着双眼听着前面传来的枪声。
此时张輗却带着惊慌无措的陈天平过来。
“厂督，陈天平到了！”
常继祖这才睁开眼睛，看向陈天平。
陈天平惊慌的问常继祖：“厂督，这是怎么了？”
陈天平是安南陈朝子弟，彼时大明周边各国都在学大明官话，所以陈天平说的也是一口流利的大明官话，沟通交流之间倒也不用通译。
常继祖闻听此言，微微一笑：“王子不必担心，不过安南某些人不愿意王子继承安南王位，铤而走险罢了。”
陈天平更显慌张：“厂督，那怎么办？要不然我们逃吧？”
常继祖哼了一声：“大明没有逃走的习惯！”
被常继祖这么一怼，陈天平也不敢说话了，只是身上抖得越加哆嗦。
张輗有些忧虑的对常继祖说道：“厂督，营里的那些安南人也开始动手了！陈昭带着五军营去弹压，前面也有朱勇带着青龙卫顶着，但是夜色昏暗，不知道对面到底有多少人，属下怕咱们会吃亏！”
听着前面炒豆子一样的枪声，常继祖却笑道：“张輗，你还是不知道新式火铳与旧式火铳之间的差距！有青龙卫在，对面就算有两三万人，也休想冲进咱们的营地，而且本督料定他们的人数最多也只有万人，再多就难以隐蔽！所以把你的心放进肚子里！”
张輗见常继祖如此有信心，心里也多了几分自信：“既然如此，那要不要把虎蹲炮给拉上上去？”
常继祖摆摆手：“现在还不是用虎蹲炮的时候，本督已经让卫队集合了！待会儿，本督亲自带卫队出击！等到本督率领卫队冲锋的时候，你统帅白虎、朱雀两卫合力杀出！本督要将这些人全部留下！”
张輗却是一惊：“厂督，你要亲自冲阵？不可啊！你乃一军统帅，岂能冲阵？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属下怎么向陛下交代？要不然我去！”
“你去？”常继祖摇摇头：“张輗，不是本督看不起你，你的长处不在冲阵，这事本督比伱干合适！再说了，本督也不会这么像个傻子一样冲出去，本督会掌握时机！”
张輗还要再劝，常继祖却面色一整：“此乃军令！张輗你要违令不成？”
听到常继祖搬出军令，张輗也不敢再劝，只是心里满是担心。
常继祖此时却顾不得张輗心里的想法，而是向陈天平一指：“此人处决了吧！”
闻听此言，张輗直接惊出了一声冷汗：“厂督！这怕是不妥吧？”
而陈天平被常继祖这句话直接吓得瘫软了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常继祖却冷哼一声：“我军在护送陈天平归国途中遭遇安南人偷袭，陈天平要亲自与安南人决战，我等屡劝不听，结果被流弹击中，当场毙命！”
张輗越听越觉得心惊肉跳：“厂督，这是为何啊？”
常继祖却叹了一口气：“张輗，你应该知道，安南是交趾故地，自汉武帝开疆以来就一直是我华夏之土，宋朝赵氏无能，使得叛贼割据自立，却屡屡袭扰华夏！华夏南疆苦不堪言！要想避免安南袭扰南疆，除非将安南收回大明！”
说着他看了瘫软在地上的陈天平一眼：“此人能千里入京告御状，足见其胆气过人，且又有隐忍之能，若真将此人送回安南为王，一旦王权稳固，此人必然会反！反到会成我大明之患！为大明计，此人必死！只是不能死在我们手中，这些偷袭我们的安南人就成了我们最好的帮手！”
他伸脚踢了陈天平两下：“行了，别装了！起来吧，再装你今天也死定了！”
果然，常继祖话音刚落，刚才还瘫软在地上的陈天平直接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再无刚才的慌乱之色，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阴鸷。
“果然不愧是东厂厂督，小王连贵国天子都骗过了，谁料却没骗过你。”
常继祖微微一笑：“你能不能骗过我不重要，无论你如何，你今天都要死！”
“就不能打个商量？”陈天平好像一点都不畏惧死亡，还笑着对常继祖说道。
常继祖却笑着说道：“除非你当上安南王之后，第一时间向大明纳土归降！”
“那不可能！”陈天平摇摇头：“小王是陈朝最后的血脉，这事小王可不能干！”
“那就只好委屈你了！”常继祖依旧带着笑容。
两人之间的对话把张輗给听惊了，没想到陈天平隐藏的如此之深，若不是现在厂督要取陈天平的性命，自己怕是也要看走了眼。
此时张輗的手已经握在了腰间的刀把上，防着陈天平暴起伤人！
而常继祖的眼睛却死死的盯着陈天平。
“你到此时还能与本督谈笑风声，估计是另有依仗吧？若是我没有猜错，杜满和杜人二人中必然有一人是你的人！”
陈天平阴鸷的脸上露出一丝惊容：“没想到你连这个都想到了！没错，杜人就是我的人！”
常继祖点点头：“你到是实诚。”
“不实诚又能怎么办呢？”陈天平自嘲一笑，随即正色说道：“常继祖，你要取我的性命无非是像借我激起大明皇帝的怒火，从而让大明出兵讨伐胡氏。”
“没错！”常继祖丝毫不隐瞒。
“那好办！”陈天平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这条命随你处置。”
“什么条件，说来听听？”常继祖不置可否。
陈天平向着升龙府的方向望了一眼：“胡氏父子断我陈氏一脉，此乃深仇大恨！就算我为安南王，怕是也报不了此仇，反而会被胡贼所害！到那时候，胡贼还不是一样逍遥快活？与其报不了仇，平白让仇人侮辱，还不如就舍了这条命给你，只要你同意帮我陈氏报仇，我立刻自杀！”
常继祖思忖片刻，向陈天平点了点头：“我答应你！必杀胡氏父子！”
陈天平仰天长笑，嘴里用安南话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随即从靴筒里抽出一把匕首，直接往脖子上一抹，鲜血飞溅，人也软了下去。
常继祖看着陈天平的尸体，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想来崇祯上吊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绝望吧！
既然我来了，那就不会让华夏重演前世的悲剧！
我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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