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真打断了崔殿义的话,轻声说道:“师叔,道有很多种,武当的道,龙虎的道,世间万物的道。就连街边的乞丐也有自己的道,道存于心,心之所向,便是正道。”
崔殿义不解道:“可是,如果本心是错的,那么还算道吗?”
老掌教并未立刻回答崔殿义的问题,反而随手摘下身边古树的树叶,轻轻一吹,树叶飘向远方。
老掌教这才不急不慢的说道:“帝王杀万人成就霸业,将军踏千人坐镇一方,书生动动嘴皮子就可以叫百姓流离失所,而武夫一怒,也可血溅三尺。这些人是错?并不见得。只是道有许多种罢了,师叔还记得第一次上武当山时,我师父和你说的话吗?”
崔殿义凝神屏息,努力回想着二十几年前的那个雪夜。
寒冬西北,大雪封山,武当有道士,雪中不留痕。身上三岁孩童紧闭双眸,防止大雪入眼。
大明寺,小男孩靠在火边全身颤抖,手一个劲搓式,口中呼着热气。
小男孩环顾四周,只有带自己上山的老男人,和一个已经油尽灯枯的老者。
老者缓缓开口道:“以后你就是我的徒弟了,今后的武当,就交给你了。”
老者话罢,眼中流出一行浊泪,嘴上喃喃自语;“九世了,终于还是等到了。”
小男孩还并不能明白老者的用意,反而瞪大眼睛看着这个白捡的师父。
一旁的老男人,坐在了小男孩身边,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呲牙笑道:“小师弟,别听老家伙的,自己开心就好,武当从来不是关人的地方。”
小男孩好像并不懂这些事情,反而直勾勾的看着火堆里的地瓜,一言不发。
老男人哈哈大笑,随手拿起地瓜,拨开地瓜,送到了小男孩的手上。
转眼已过二十年,老者走了,老男人也走了。崔殿义自此也明白了,修道不是修仙。
直到十年前第一次下山,本可摸到那所谓的道时,却见到了她。此刻之后道便不是道了。
青牛而立,王孙频至。好像都在无时无刻的提醒着这个自幼生活在武当的少年应该去寻找心中的道。
东方先生曾说过:“我便是道,道便是我。他人岂知我的道,他人又何须知我的道?”
猛然间,崔殿义瞪大双眼,此刻的一切仿佛都发生了改变。
一袭白衣,翩翩起舞,大雪时节,千里冰原。崔殿义隐隐听到一句话:“佳人三尺雪,天下唯君觉!”
转眼一瞬,一茅草屋,一缕炊烟,几片祥云。还有那老夫老妻,已过百年。
崔殿义身着蓝白道袍,武当乃至天下都无人喜蓝白道袍。但是不知为何只有他从小就对这道袍心之神往。
这一刻,十年来的疑惑都烟消云散,道士又如何?僧人又如何?
崔殿义缓缓开口道:“你就是我崔殿义的道,自始不移。”
武当山,大意峰,那沉睡许久的红鹤,猛然抬头。对着天空发出了喜悦的啼叫。
老掌教陈真,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自陈真修道开始,几十年来哪怕是一丝灵韵,这一刻陈真抓住了。
陈真平静道:“何时下山?”
崔殿义回道:“还需一些时间。”
随后踏云而去,红鹤展翅高飞,随崔殿义环绕于武当诸峰。
老掌教忽然有眼泪流出,哽咽道:“师爷,师父,看到了吗?他回来了,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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