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的儿子徐二,见他来了,迎了出来,寒暄道,“甄先生来了,多暂回来的?”
“刚到家,”甄永信说道,“你爹呢?”
“在炕上。”徐二嘟囔着。
“咋不出摊了呢?”甄永信问道。
徐二见问,哀伤无助地摇了摇头。
徐二是个混混,平日里在街上游手好闲,寻衅滋事是他的主业,偶尔也干点偷鸡摸狗的勾当,是一块本分人沾惹不起的臭肉。唯一叫人觉着他身上还有点人味儿的,就是对他爹还算孝顺。
甄永信来到里屋炕前,看见师傅徐半仙躺在炕上,进出不匀地呼着气,头发完全披散,瞳仁开始发散。甄永信俯下 身去,叫了一声“师傅!”,徐半仙一点反应都没有。“怎么会是这样?”甄永信吃惊地问徐二。
徐二难过地摇摇头,说道,“两个月前就起不了炕了,而后一天重似一天。”
“没找大夫瞧瞧?”甄永信问道。
徐二摇头。
“没抓几副药治治?”甄永信又问。
徐二摇头。
“为什么?”甄永信喊道。
徐二见甄永信急赤白脸地问他,就哭了。哭了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说道,“咳,俺爹攒了点钱,都让俺给败坏光了。”
甄永信见徐二说出这话,也顾不得埋怨他,开口吩咐徐二道,“听哥的,你赶快去找大夫来看看,我去给你弄钱,记着,别找济世堂的大夫。”甄永信说完,就回家去取银子。
甄永信带着钱回来时,大夫正要收拾药箱走人,甄永信问大夫开药了吗?大夫就说,“不用了,现在他什么都不需要了。”
“别介,”甄永信拦住了大夫,劝说道,“好歹也得开一副,不中归不中,治了,对活人心里也是个安慰。”
大夫被逼不过,只好胡乱开了一个不关痛痒的方子。甄永信从兜里取出一块大洋,交给大夫。
打发了大夫,甄永信把剩余的钱交给徐二,叮嘱说,“记着,只上济世堂买药,别去其他药铺。”
徐二见了银子,就把爹的病差不多给忘了,一连声地答应,到济世堂抓药去了。
一副药抓回来,甄永信帮着徐二在院子里,用三块砖头支了个简易炉灶,涮干净药罐子,开始忙着熬药。
头和药熬好,滗出药汤,接着熬第二和。一时间,左邻右舍,都闻到徐家传出的中药味。待头和药汤凉温,徐二就端到炕前,拿羹匙舀着往爹嘴里喂。无奈这会儿徐半仙已经张不开嘴了,药汤顺着嘴角流到脖子上。
甄永信帮着把第二和药熬好,看看没事可做,就回家去了。
甄永信刚走到自家门口,就听有人在身后喊他,“甄先生!”
甄永信回头看时,见是徐二追着跑来。
“怎么啦?你怎不在家侍候你爹?”甄永信问道。
“俺爹老了。”徐二低着头嘟囔道。
甄永信听过,头皮一阵发麻,“这么快?”说着,就让徐二先回去,自己回家从箱子里摸出一个四十两的银锭,匆匆往徐家赶去。
甄永信回到徐家时,见徐二的一群狐朋狗友,正在里外帮着忙乱。徐半仙这时已换上了寿衣,躺在堂屋用板凳架起的门板上,门板下点着随身灯,帮忙的人有的往火盆里烧纸,有的在死人头上摆供,徐二守在门板旁,鼻涕眼泪地一声一声喊着“爹”。
甄永信趁乱,拉过徐二,低声问道,“寿材定好了吗?”
徐二这会儿已经完全没了主意,听甄永信问他,只会摇头抹眼泪。
甄永信从怀里摸出银子塞给他,徐二假装推辞,说道,“别!别!哥,这钱不要。”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孩子话。赶紧去把寿材、车马定了,其余的,等等再说。”甄永信嗔咄道。
听甄永信说过,徐二就像一个乖孩子,接过银子,领着一个朋友去棺材铺了,把父亲的寿材定下。
徐二回家时,已近子夜,一群狐朋狗友见大事已忙得差不多,安慰了徐二几句,各自回家歇息去了。
帮忙的人走后,甄永信陪着徐二给师傅守灵,趁机劝导徐二道,“人越是在这种时候,脑子越要清醒,不能乱了方寸,犯起糊涂。”
看看徐二不明就里,眨巴着眼睛傻愣愣地望着他,甄永信就拿起撩拨火盆里灰烬的木棍,敲了敲放在锅台上的药罐子,说道,“师傅给你留下的最后一笔钱财,你可得拿住了。”
“在哪儿?”徐二听说爹给他留下了遗产,心里猴急,两眼却懵懂,问道。
“在这儿!”甄永信又敲了敲药罐子,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爹可是喝了济世堂的药汤死的。他们既然能贪财害命,你当儿子的,要是不替爹出了这口恶气,岂不让人看成鳖头了?”
“这,能成吗?”徐二心怀狐疑地问道。
“成不成,就看你下手狠不狠,”甄永信知道,徐二是个听见银子不要命的主儿,趁机在耳边扇风点火,“你要是豁出去了,替爹讨还公道,谁敢把你怎么样?再者说,哥也不能在边上看热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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