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老人脸上都笑得好看,言语也甜得蜜心,仿佛从前那些曾在女婿面前说过的难听话,都不是从这两张老嘴里骂出的。
下午,甄永信从老丈人家吃过酒回来,睡了一觉,醒后看儿子们在院子里放鞭,玻璃花儿眼坐在炕上,一边嗑瓜子,一边翻看着小画书,是画着哪咤闹海的故事。
玻璃花儿眼见丈夫醒来,就下炕给丈夫沏了一壶茶,这是她最近才养成的习惯。
丈夫喝了一口茶,沉吟了一会儿,才和玻璃花儿眼说道,“过了年,我打算把咱家先前的那些地再买回来。”
“买地干啥?”妻子不解地问道,“眼面前,咱不缺吃也不少穿,日常里又有进项,就现在这样,不挺好吗?”
“话不能这么说,”丈夫慢条斯理地说道,“你想啊,银子存放在家里,不会生崽儿,只能减少,不能增加,可是买了地,放在那里,就不一样了,一来,它会像银子一样保值,跟存放银子一样;二来呢,每年还能收些地租,这不就等于死银子变成了活银子,银子也能生崽儿了?”
妻子翻了几下玻璃花儿眼,觉得在理儿,却不愿顺口答应,接话问道,“从前那些地,都是你爹让银子给逼得,贱卖给人的,眼面前你要再去买回来,人家能贱卖给你吗?”
“不要紧,贵点无所谓,只要公平价就行,不管怎么说,这些地买不回来,咱甄家就只能算是还在下坡道上,还是比不上祖宗,我就是要让咱甄家重新回到上坡道儿,才不愧对祖宗。不光要把咱过去卖的地买回来,我还要再多买一些呢!”甄永信狠辣辣说道。
“那你就去办呗。不过你可得把世义世德管教好了,不能让他们再走他爷爷的老道儿。”玻璃花儿眼见丈夫说了狠话,便不想再说什么了,只是把世义世德拿出来说事儿,把孩子们和他们的爷爷挂联在一块儿,主要是想提醒丈夫,往后放规矩点儿。
甄永信向窗外望望正在放鞭的两个儿子,默默点了点头。正是从这一刻起,他才意识到,自己多年在江湖奔波,差不多快把两个儿子散放了。想想孩子们是在苦难里自个儿长大的,甄永信心里就多少有些愧疚,打算过了年,多在孩子们身上用些心思。
初二上午,西街永昶布行的崔掌柜拜年来了,还带来了两坛好酒,两包点心,两匹缎子,说是送给孩子们做新衣服的。
头一次上门拜年,还带来这么贵重的礼物,玻璃花儿眼就觉得诚惶诚恐,不知说什么才说。
崔掌柜和甄家虽住在同一座小城,平时却从未有过交往,只是相互认识而已,对催家的底细,甄永信并不熟悉。
看见客人带了这么多礼物进来,甄永信就猜出,催掌柜今天一定有事相求,心里便放了小心,嘴上却并不说破,只是不住地让茶让烟,扯些居家过日子的闲事。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闲事差不多扯完了,崔掌柜才磕了磕烟灰,转到正题,开口说道,“甄先生,我知道你是大忙人,不得空闲,可是琢磨来,琢磨去,这满金宁城,除了托你,我实在是找不出第二个人可托。”
“噢?”听催掌柜说出这话,甄永信也像来了精神,显得极为上心,开口说道,“崔掌柜有事直说无妨,只要兄弟能帮上的,我绝不推辞。”
“咳,”崔掌柜听甄永信这样说,放下心来,又装一袋烟,犹豫了片刻,开口说道,“唉,甄先生不知,我有一个心事呀。”
“噢?崔掌柜会有什么心事,我怎么从没听说过?”甄永信问道。
“我那儿子,眼瞅快三十了,至今没有个眉目,我和老伴眼瞅老了,还见不着个孙子孙女,俺两口子一辈子挣死巴命地攒下这个家业,不就完了吗?”
“这,我倒没听说过,”甄永信寻思了一会儿,问道,“那令郎,到底怎么回事儿?”
“怎么回事?有病呗。”
“什么病?厉害吗?”甄永信盯着问道。
“咳,什么病,”崔掌柜显得有些为难,能看出来,他不想直说儿子的病,只是拐弯抹角地说道,“吃喝拉撒睡,样样都不差,站柜台打算盘,也不比别人差,就是模样,叫人不待见。”
“长相丑些?”甄永信又问。
“那倒不是,长相也还说得过去,就是那什么,下 身矮了些,侏儒。”崔掌柜使着劲儿,说完最后一句,闭上眼睛,开始抽烟。
“噢,”甄永信心里有了底,问道,“那府上对孩子的婚事,都有哪些条件?”
“嗨,条件?哪敢提?只求一个好身体,就烧高香了,不管怎么,得生出个像样的孩子呀,其他的,谁还敢提?”
“要是这样的话,我倒可以替崔掌柜留心,将来能不能成,还得看令郎的造化,现在我可不敢打保票。”甄永信含糊地说道。
“嗨,甄先生,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今天找你,就是因为托你靠谱,你这要是打退堂鼓,那俺崔家可真要绝后喽,现在听你说这话,就是往外赶人啦,要不,我先把头给甄先生磕了?”说着,催掌柜就要下地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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