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话,哥快说出。”贾南镇急着问道。
“第一,这次你回家后,要安心和弟妹过日子,不可露富;第二,平日里不可轻易做局;第三,一旦做局,切勿杀熟。”
贾南镇听了,似懂非懂,眨巴了一会眼睛,说道,“请哥哥细些点化。”
甄永信就耐心开导起来,“露富,则招人耳目,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着,早晚会惹出事端;权谋,人生之大事,轻易设局,难免会有疏漏,坏了心态,往后就不易做精,不精,纰漏就多,容易生出是非,记着,现在你已是有相当家业的人了,不比当初独闯江湖,眼下保住基业,才是上策;杀熟,乃是地痞流 氓者所为,会让你在乡里失去做人的根本,非权谋者所为。”
贾南镇一一记着。屋里又静了一会儿,甄永信催促说道,“好了,你先拿吧。”说完,指了指床上那堆珠宝首饰。
贾南镇拿眼看时,觉得首饰不够多,倒是古玩字画和几块破石头,占了挺大的一堆,只从首饰里给老娘和妻子选了几样,就不动手了。
“就这些?”甄永信问道。
见贾南镇点了点头,甄永信又劝说道,“再拿点,不然,哥就太多了。”贾南镇又从首饰堆中拿了两件首饰。甄永信知道,贾南镇对古玩不在行,更不懂寿山田黄的金贵,就不再多言,亲自从首饰堆里又拿过几件首饰分给贾南镇。
贾南镇见了,就有些作难,心里把甄永信看作是重情义好哥哥,不好意思地开口道,“哥,你把好东西都给了俺,就剩几块破石头和烂纸片儿了。”
甄永信笑了笑,说道,“哥稀罕这些东西。”说着,二人分好货色,重新打包,包好包裹,又唠了一会儿,便睡下了。
第二天一早,二人分头雇了马车,出济南东门,拱手作别而去。
家里的日子照常,一切井井有条,多亏玻璃花儿眼持家有方。
甄永信到家时,孩子们都上学去了。见到丈夫回来,玻璃花儿眼心里惊喜,脸上却装着生气,嘴里嗔怪着,“瞎鬼,这些年你死哪去啦?也不给家里捎个信儿。”
说罢,从丈夫手上接过挺沉的皮箱,扔到春橙上,也不去理会,在丈夫肩上捶了几下,又在大腿上掐了一把,不住地埋怨道,“你不说几天就回来吗?可一走就是几年。”
不等丈夫还口,玻璃花儿眼一边埋怨,一边闩上门,把丈夫摁到炕上……
把事儿做毕,夫妻静躺了一会儿,甄永信开口问道,“孩子们还好吗?”
“好什么呀?”玻璃花儿眼抱怨道,“老大世义倒省心,也知道学习,学业也好,就是那腿脚不得劲儿,我觉得,比原先又厉害了一些。
“老二世德简直就不是个东西,你回来了,可得好好管管他,不要然,咱这个家,早晚要败在他手里。见天五马六混的,交轧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去年冬天,领着一帮狐朋狗友,欺负城西王家少爷,给人打坏了,人家要告官,没法儿,我托了盛世飞去说情,好说歹说,花了一百两银子,才把事儿消停下来。
“到了年根儿,他那一群同学的爹妈,又找上门儿来讨债,都是他平日变着法儿,往人家借了不还的债,总共又是一百多两。孩子长大了,如今我打也打不动了,骂也骂不动了,骂他,他不听。
“打了他,他也不痛,还冲我嬉皮笑脸的,气得我时常偷着流眼泪。有时我疑心,这是不是生死轮回,因果报应,让咱家又出了个他爷爷那样的人?”
“比他爷强!”甄永信听了玻璃花儿眼的抱怨,竟然有些得意,甚至在妻子面前夸赞儿子,说道,“他爷爷这一辈子,从没坑过外人一文钱,都是糟蹋自己家里的钱……”
“怎么?你还夸他哪?”妻子大声抱怨道。
“孩子嘛,树大自然直,大了就好了。”
“哼,大了就好了?说得轻巧,大了,没准儿,把家都给败坏光了。”
“别尽说些晦气的话,”甄永信止住了妻子的牢骚,“行了,等我管管他就是了。”
夫妻接着又唠叨了些别的家常事,多半是玻璃花儿眼说,甄永信听。直等起身收拾丈夫的行装时,才发现一堆黄货,惊得叫了一声,“我的天,他爹,哪弄的?”
甄永信看了妻子一眼,淡淡地说了句,“做买卖赚的,还有几件首饰,给你买的,收起来吧。”
妻子不大相信丈夫的说法,只是黄灿灿的金条,刺得她眼睛发晕,说不出话来,就乖乖地把一堆黄货收了起来。
傍晚,孩子们放学回来,甄永信看见儿子们,心里一阵喜悦,幸福从心底涌起。
几年光景,孩子们长大了,成了棒小伙儿,就连腿脚不便的世义,在父亲眼里,都显得那么健壮。
只是兄弟二人的性格,还像从前一样,世义内敛,见了父亲,心里高兴,嘴上却不说出,像对待家里来的客人一样,说了声,“爹回来了。”就不再言语,抿着嘴唇瞅着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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