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视野极佳。”
凤鸣鸾走在前面，并未察觉郁紫烟语气中的纳闷儿，只是平淡的解释道。
“好久不见。”
见到两人到来，夏清晏微微抬头看了郁紫烟一眼，笑道。
对视的刹那，郁紫烟莫名有些紧张，下意识攥着手边的袖子。
柳青阳一双目光尽放在郁紫烟身上，见到这一幕，心中不禁一痛，爱与不爱，如此明显。
“请坐。”
夏清晏垂眸翻看着手里的书卷，是关于胤国、东神国、古国、南诏、南冥等国的情报。
周边十国，皆与大夏接壤，而这，也是在遇到那魔道师徒前，大夏所能看到的整个世界。
自夏家坐上那个位置以来，大夏与这周边十国在二三百年间，发生过上千次的战争，你来我往，除了一些边境国土的进退变化，并无太多改变。
近八十年，止了战火，休养生息，八十年前那一战，大夏以一敌三，看得众国胆寒，也歇了冒犯大夏的心思。
但现在，不是他们敢不敢冒犯的问题了。
这次几国皆有朝廷中人为皇图剑来，古沐晨也就算了，颜不吝派人一顿拾掇，让他早没了争夺皇图剑的实力和心情，逃回古国去了。
剩下几人中，南诏万象侯在南诏朝廷举足轻重，参星圣女于东神国，则犹如大夏的太卜之职，为东神国参星测斗，预知凶吉。
并且，以传说而言，东神国是有仙缘的，这仙缘就落在参星一脉，参星圣女可借星辰之力，改变四时节气，操纵雨雪风霜，可保东神风调雨顺，是一位如同人间神只般的人物。
而胤国徐二公子，却说三年前还是个一无是处的纨绔，近年却多了几番神异，手下掌握着几个胤国江湖中的神秘势力，朝堂中也展露头角，大有接其父衣钵的意思。
郁紫烟闻言，神色有些复杂，毕竟，这分明是魔教的地盘，身为魔教圣女，好歹算半个主人吧。
如今，却让一个外人以主人的姿态招呼着坐下。
“这里是魔教，我是魔教圣女，怎么说，也该我来招待你吧？”郁紫烟不禁开口道。
但还是在夏清晏对面坐了下来。
夏清晏抬头看了她一眼。
“很快就不是了。”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
魔教怎么了，仙山尚且俯首称臣，大夏境内区区一魔教，他如何做不得主人？
闻言，郁紫烟放在桌上的手攥紧，是啊，十大门派围攻，魔教即将陷落。
“你不是来夺取皇图剑的吗？就在这儿坐着？”旋即，郁紫烟嘴角微撇，问道。
先前以为夏清晏去了宝库，她会有一点担心，但如今，见他在这里稳如泰山，郁紫烟不知怎的，也有一丝不爽。
或许，人本身就是一种复杂的生物。
“你还好意思说，上次给我的剑是假的，我想我总不能白受这个冤枉，皇图剑一定要拿到手才行。”
夏清晏看向郁紫烟，微微挑眉道。
虽然，其实他争夺皇图剑的原因，跟这个压根儿没什么关系。
郁紫烟的神色僵了一下，讪笑一声。
又问道：“既然都是为皇图剑而来，你怎么没跟十大门派一起？”
“这里视野再好，总归不是第一线，到时候他们夺取皇图剑跑了，你不是白费功夫 ？”
“不是一路人。”夏清晏淡淡开口道。
跑？往哪跑？
他的目标又不只是皇图剑，还有这大夏大半个江湖武林，以及远道而来的贵客们。
天罗地网皆已布下，他要这些人尽皆葬身于此。
纵然十大门派已经杀得魔教伤亡惨重，血流成河，于夏清晏而言，终归是小打小闹的开胃菜罢了。
两人谈话之时，十大门派已经攻陷望月楼，洪惊涛带领剩余的魔教残部退至地下宝库，借宝库万斤玄铁库门防守。
退走之时，又在望月楼放了一把火，要与十大门派高手们来个鱼死网破。
十大门派虽然人手众多，先前强攻望月楼，在机关之下死伤无数，又被这一场大火围困，一时之间死伤再添两成。
来时浩浩荡荡的上万弟子和江湖散客，如今大约只剩下七八千人。
不断有尸体，被门下弟子运往山下。
鲜血流淌，将一级级石阶都染成暗红色，火光冲天，与天空的红霞交相辉映，整座山楼建筑，莫不透着一股凄然与悲壮、荒凉。
“望月楼……教主他们！”
听风楼视野极好，郁紫烟自然看到了望月楼燃起的大火，才知道十大门派已经打到了那里，起身就要过去。
夏清晏一把拉住了她：“别去，去了必死无疑。”
“放开我！”
“不然你以为我回来干嘛？”
“就算是死，我也要与他们死在一起。”
郁紫烟激动道。
她明知道自己没有改变结局的能力，但她还是回来了，所求不过一死，与朝夕相处的师门长辈、师兄弟们死在一起。
而不是……苟且偷生。
“所以，你就是带着他回来送死的？”夏清晏看向柳青阳，笑问道。
郁紫烟挣扎的力道弱了一些，神色有些颓然。
当然不，她愿与师门同道死在一起，那是她的选择，但她没资格，将柳青阳的命，也交出去。
她不能带着柳青阳去送死。
“还能怎么办？那我还能怎么办？”郁紫烟颓然的蹲下，苦笑呢喃。
所谓忠义不能两全，大抵如此。
她要尽她的忠，就必然要去与师门并肩而战，死是必然的结局。
她的选择是师门，柳青阳的选择却是她，她去，她死，那他也死。
而郁紫烟，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任由自幼许诺守护自己的人，真的为自己而死。
就算这颗心不再为他悸动，做不成情人，那也还是朋友吧？
“与其这么慷慨的赴死，不如想想其他办法。”
“比如……求我？”
夏清晏微微用力，抓着郁紫烟的手腕轻轻一带，将其拽入怀中，低头看着她。
有些郁闷，最近遇到的小美人怎么一个二个都这么想死，世间最近是多了什么自己不懂的潮流吗？
郁紫烟嘴角一抽，怀疑的看着夏清晏，这家伙未免太自信，还太自恋了！
求你？能有什么用？
十大门派围攻，就算是天神下凡，也改变不了魔教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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