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悬崖的路程,却只行进了不到四分之一。
怎么办?
雪痕一边思考对策,一边在灌木丛中穿行。就在他拨开一片灌木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前面再也没有灌木了,而是一片相对空旷的草地,没有高大的树木,灌木也非常稀疏。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奔逃过程中慌不择路,竟然走到这里。这片空旷草地上几乎没有任何遮蔽,非常容易被发现。
但是已经行到此处,无法回头,雪痕只得硬着头皮加速冲过去。希望能够在被发现之前穿过这片空地。
但是他失算了。
就在他冲到空地中央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劲风响起,身后一直紧追不舍的猎人发动了攻击,显然是已经接近到很近的距离了。雪痕来不及回头观察,本能地低头躲避,却没有飞矛从头上飞过,相反的,却是脚下一紧,他被绊倒在地。
雪痕摔在空地上,翻滚了几周才停下。低头一看,缠住自己的是猎人的飞索,此时飞索两头都绑着一块石头,被做成了一个绊马索。正是他身后一直紧追不舍的猎人发出。雪痕连忙手忙脚乱地解开绊马索,虽然这简陋的绳套很容易解开,可是就是这一耽搁,追击的猎人已经尾随而至。
三个猎人从不同的方向将雪痕围在中间,人人手持长矛,作势就要下杀手。
“慢着!”甩出绊马索的猎人高喝出声,走上前来,“首领有交代,不杀,要捉活。”
猎人们专注于狩猎技巧的训练,语言能力比较差,他们的对话简单而生硬。
其余的三个猎人被喝止了。但是他们没有就此罢手,他们将手中长矛插在地上,开始对雪痕拳打脚踢。
“鲁鲁加!能跑?伤得还不够重!”
“首领训练!你像猎犬!你却杀自己人!畜生!”
鲁鲁加是雪痕加入猎人组织时所起的猎人名字,猎人们都叫这样的名字。
雪痕躺倒在地,毫无还手之力,对方又是刚刚失去兄弟的猎人,下手毫不留情——虽然首领有令不能杀他,但是又没说不能打残他。
那出声喝止的猎人,也没有阻止其他猎人的拳打脚踢,他只是站在旁边看着,默许了这种行为。
雪痕杀了猎人,已经背叛了村子,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敌人。
猎人对于敌人从不手软。
一记记凶狠的拳头落在身上,雪痕已经感到意识渐渐在消失。
在猎人们拳脚交加的缝隙中,雪痕看向远方,密林遮挡之处,有逃生的唯一希望——一道悬崖。此处距离悬崖只有几百米,但是却又如世界的尽头那般遥远。
难道自己真的要命丧此处了吗?
不甘心,不甘心啊!
我不是恶魔之子!
我不是应该死的人!
雪痕在心中呐喊着,但是他的呐喊无人能够听到,即便听到,也没有人相信他,这是曾经已经被验证过的事情。
全村众人手持火把把他围在当中,在那个漆黑如墨的黑夜中,人影如鬼魅,他在人群的包围中尽力的解释,说出事实真相,但是回应他的只有石头和口水。
他一个个地扫视着那些围观他的人,试图找出真正的“恶魔之子”。
他确信,真正的幕后指使者,真正的凶手就在人群之中。这个人费劲心力导演了这样一出好戏,用陷阱和阴谋把他围困在这里,如同猎人围困猛兽,那么他一定也会亲眼看着这一幕,这样才能满足他内心中的阴谋得逞的快感。
此时他被三个猎人围攻,眼前却浮现出那个夜晚的景象,三个人影渐渐分裂成无数人,就像那个夜晚,围攻自己的村民们。
那一夜,他没有找出“那个人”,所有人都是一副义愤填膺,怒不可遏的表情,咒骂着他,侮辱着他,没有那阴险的笑声,没有戏谑的脸,对方隐藏得很深。
雪痕会被追杀,源于一个月前的“谷仓事件”: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雪痕被发现昏迷在一个密闭的谷仓里,除了他以外,还有几具尸体,都是大家熟悉的村民。毋庸置疑,雪痕身负巨大的嫌疑。
他们的死状凄惨,而且非常离奇,完全不似人力所为,因此雪痕被冠以“恶魔之子”之名。村子里的法律简单粗暴,众口铄金,雪痕顷刻之间被判了死刑,为了生存他逃出了村子,成了独居猎人。
但是村子里的猎人们根本不会放过他,所以才有了山坡上的伏击和之后的追击。
又挨了几下重手,雪痕眼前的人影模糊起来。意识仿佛正在离开脑海,飘向空中。
防护着要害的手也变得越来越沉重,如同挂了铅坠,简直沉重得不想抬起来。
就在他已经被打得头晕眼花,马上要失去意识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吠叫,紧接着一个猎人发出哎呦一声,落在他身上的拳头立刻停止了。
雪痕向叫声方向看去,只见一只浑身纯黑的小雪彪,正死死咬住一个猎人的小腿,在用力撕扯着。
正是之前雪痕所救的那只雪彪阿布,他曾想托付给行商万奎的女儿,但是突发异变,于是在山坡的伏击战中便失去了它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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