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郊戒毒所的探照灯在雨幕中摇曳，张煜握紧钢笔的手指关节发白。
陆巍剃光的头颅映着铁窗栅栏的阴影，缝合线疤痕像蜈蚣般爬过苍白的头皮。
"你记得2017年那台'幽灵手术'吗？"陆巍突然问，镣铐与铁椅碰撞发出闷响。
他翻开《刑法》第234条，故意伤人罪的条款下划着血红批注。
张煜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他规培期间最不愿回忆的夜晚——主刀医师在患者麻醉后突然失踪，只留下亮着无影灯的手术室和铺着绿布的无名尸体。
"他们修改了死亡时间。"陆巍的嘴角勾起诡异弧度，"就像修改临床试验数据那样熟练。"
暴雨冲刷着戒毒所的琉璃瓦，在排水管道口汇成血色溪流。
张煜想起周楠U盘里那封匿名信，信纸边缘残留着与二十年前旧病历相同的霉斑。
华夏医师协会的伦理委员会会议室飘着檀香，张煜望着投影幕布上跳动的基因序列数据流，喉结动了动。
律师正在宣读《天使计划》受试者的全基因组报告，某段异常碱基排列组合像一串神秘图腾。
"注意到第17号染色体上的插入片段了吗？"委员会主任突然问。
老人手中的沉香木手串新添了颗血珀，在无影灯下泛着妖异红光。
张煜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写满注释。
那段插入片段与妻子乳腺结节的穿刺样本高度同源，而更令他心惊的是，儿子书包里新出现的《遗传病学》教材里，夹着张印有相同图腾的书签。
手机突然震动，是周楠发来的加密邮件。
附件里的监控视频显示，某跨国药企的实验室深夜传出警报，保安队长胸前的名牌竟与二十年前地下药厂的监工完全相同。
和睦家医院的地下档案室泛着霉味，张煜在泛黄病历堆中翻找着。
突然，一本标注着"机密"的文件夹从高处坠落，散落的纸页间露出张老照片——穿白大褂的教授正在给儿童注射蓝色液体，背景里挂着的日历显示1999年。
"你在找这个？"身后传来主治医师的声音。
他手中的基因编辑试验方案扉页，赫然印着某国际医疗援助基金的Logo——而该基金会的理事长，正是二十年前张煜的导师。
张煜想起昨天收到的神秘包裹。里面装着导师的遗物：一本写满暗语的笔记本，某页夹着张泛黄的解剖图，心脏位置标着红色五角星。
手机突然响起，是妻子所在医院的来电。护士带着哭腔说："您太太的穿刺样本被调包了……"
首都国际机场的贵宾厅飘着咖啡香，张煜望着落地窗外正在降落的国际航班，喉结动了动。
儿子发来的定位红点显示正在接近出口，而更令他心惊的是，孩子书包里的《医学伦理学》突然多出张陌生书签——上面印着与基因序列相同的血色图腾。
"张医生，该登机了。"穿黑西装的男人递来机票，登机牌上的目的地是天竺新德里。
张煜注意到对方袖口沾着油墨渍，形状像极了病历上的死亡证明印章。
突然，机场广播响起紧急通知。
大屏幕上的航班信息开始乱码，所有目的地都变成了"未知"。
乘客们惊恐的尖叫声中，张煜看见儿子在人群里挥手，孩子手中的仿制药盒泛着冷光。
华夏医师协会的紧急会议持续到黎明。
张煜望着满墙的《赫尔辛基宣言》海报，喉结动了动。
律师正在宣读跨国药企的认罪书，某高管在视频证词中提到："我们只是在优化自然选择……"
散会时周楠递来最后一段视频。
画面里某国际医疗援助基金的理事长正在实验室，将蓝色液体注入儿童静脉。
时间戳显示，这正是二十年前"幽灵手术"发生的前夜。
张煜走出协会大楼时，晨光正穿透雾霭。他摸出手机查看儿子的定位，红点显示孩子正在返回医院的路上。
心跳声与鸟鸣声共振时，他想起医学院毕业典礼上，自己举着希波克拉底誓言宣读的声音："我愿尽余之能力与判断力所及，遵守为病家谋利益之信条……"
突然，手机屏幕自动亮起。
匿名信里的老照片突然动态化，穿病号服的乡村教师从泛黄背景里站起，他胸前的肿瘤溃烂处，赫然印着与基因序列相同的血色图腾。
三个月后，市肿瘤医院的病理科飘着福尔马林味。
张煜望着显微镜下的癌细胞培养皿，突然注意到某处异常分裂。
他调出妻子的穿刺样本对比，发现两者基因表达竟呈现镜像对称。
"这是CRISPR编辑过的痕迹。"实验室主任的声音带着颤抖，"有人在你太太体内做了基因修正……"
张煜想起昨天收到的判决书。
某跨国药企因反人类罪被判刑，而"天使计划"的真相终于大白于天下。
妻子体内的仿制药副作用正在消退，儿子书包里多了本《生物伦理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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