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达姆宫殿西翼的橡木厅内，彩绘玻璃窗被狂风拍打得嗡嗡作响。
壁炉里的橡木燃烧得正旺，火星噼啪爆裂，将厅内烘得暖烘烘的几位身着朝服的大臣围坐在鎏金雕花的胡桃木桌旁，眼神却时不时瞟向门口。
“诸位大臣，国王马上到了。”
一名身着墨绿色制服的侍从推门而入，声音压得极低，却像投入静水的石子，瞬间让原本松散的氛围绷紧了弦。
大臣们齐刷刷站起身来整理衣襟，连正在打盹的老财政大臣都猛地惊醒，慌慌张张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的涎水。
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宫廷侍卫长的低喝：
“陛下驾到！”
厚重的橡木门被缓缓推开，米特兰国王大步走进来。
“陛下。”
大臣们单膝跪地，黑貂皮披风擦过地面发出沙沙的响声。
米特兰国王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角落里那个穿着普通深蓝色官服的霍亨索伦伯爵身上，尽管他是管理赫尔德兰侨民的大臣，在这群手握重权的大臣里本该毫不起眼，可谁都知道，他有一个是赫尔德兰国王的好儿子，而米特兰国王最近正绞尽脑汁想和赫尔德兰王国搞好关系。
“都坐吧。”
国王在主座落座，他的目光首先落在军事统帅身上。
“东部战场有消息吗？”
国王率先发问，声音低沉得像是从胸腔里直接滚出来的。
军事统帅立刻起身，将文书展开：
“陛下，这是亨利将军从罗纳领大本营送来的军报。尤达帝国一支骑士团突袭了他的驻地，但被我军击退了。”
“具体战况？”
国王皱眉，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敲击。
“对面损失二百多人，我军损失不到一百。”
军事统帅顿了顿，偷瞄了一眼国王的脸色。
“就是……他们大本营附近的粮仓被劫了，尤达人最后把拿不走的粮食全烧了，据估算至少损失了将军麾下部队储备粮的一半。”
“所以，亨利将军的部队今年过冬的粮食不够了，他请求调拨军粮。”
“另外。”
见米特兰国王的眉毛拧成疙瘩，军事统帅立刻又取出一张羊皮纸。
“他还上报了一份立功将士名单，请求陛下嘉奖。”
“这是什么胜仗！”
国王猛地站起身，王袍下摆扫翻了一杯热葡萄酒，深红色的液体在地毯上晕开，像一滴凝固的血。
“被尤达骑士团冲破防线偷袭，大本营加上附近几万士兵，打人家五千人就干掉两百，粮仓还被烧了一半？完了还要朕嘉奖？”
他回头看向军事统帅。
“你立刻写一份文书，让亨利立刻调兵袭击尤达军队，限他一个月之内，也端掉尤达人一个粮仓，也允许他死伤二百人，不然就革除他的将军职位，回家种葡萄去吧！”
说完后，他怒气冲冲地在房间内来回踱步。
“要不是距离太远......”
国王突然刹住脚步，拳头狠狠砸在窗框上，震得窗棂吱呀作响。
窗外狂风卷着雨点拍打玻璃，他面色阴沉地盯着雨幕，仿佛能透过层层雨帘看见亨利将军那张脸。
“朕恨不得现在就骑马去罗纳领，亲手摘了他的将军徽章！”
国王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然而他转过身，却看到军事统帅欲言又止的动作。
“怎么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国王皱眉，声音里仍带着未消的怒意，但眼神已从暴躁转为审视。
“这……”
军事统帅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咽下了一口滚烫的粥。
他迟疑片刻，最终还是低声说道：
“亨利将军这次确实没有取得比较大的战果，但这件事怎么处置，臣以为还有待斟酌。”
“如果因为小的失败而严重惩罚亨利将军，那么要是发生大败又该怎样？”
军事统帅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恳切。
“况且就算将亨利将军革职了，目前也没有人选来替代他啊。”
军事统帅这么说，就是希望国王对亨利的处罚能保有余地了不因为这件小事而让前线军队出现重大变故。
他深知亨利将军在边境的威望，也明白贸然更换将领可能带来的风险，但米特兰国王显然没有听进去。
“朕不是因为他失败而惩罚他，败了朕认！”
国王猛地一拍扶手，震得桌上的文书哗啦啦散落一地。
“可他敢欺骗朕，把惨败写成胜仗，这种风气若不刹住，以后谁还敢跟朕说实话？”
国王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像是一头发怒的雄狮。
“这种‘胜仗’，在约翰那里早就被……”
米特兰国王说到这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看了一眼旁边的霍亨索伦伯爵，便绝口不提。
“朕就不信，米特兰王国那么多军官难道就没人替代亨利？”
国王继续发泄着怒火，他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指节泛出青白。
米特兰国王在大发脾气的时候，室内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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