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南外，曹营。
刘术暗中将张辽调了回来。
“文远，你与子廉说，汝南三面可放一面出，各营将士也于今夜与大军汇合。”
张辽不解，“为何？那袁绍长子就在城中，若是如此，那袁谭可能会逃脱，可若是捉拿了他，岂不是可威胁袁绍？”
刘术笑道：“吾就是要放袁谭走啊！”
“啊？”张辽懵了。
好不容易将袁绍长子困在汝南，甚至还牺牲了几千将士，如今却要放袁谭走。
“军师，末将，末将不明白，难道，难道那五千兄弟就白死了吗？”
张辽神色激动。
刘术叹了一口气，道：“吾何尝不知正是有五千兄弟付出生命，才能困住袁谭！”
“可是，文远你可知此战的关键在哪里？”
张辽摇头。
“袁绍与主公对峙，且袁绍有七十万大军，主公手中军卒加起来一共不到十万，算上那些用不上的青州兵，才四十万，益州的张鲁虽然归顺，但其手中兵都在成都，主公也不好让他们来参与河北之战！”
“所以，如此算下来，主公手中能和袁绍对抗的，只有不到十万的兵力，这差距实在是太大了，故而我们不能以传统方式应战；且袁绍粮饷充足，可打持久，而我军就算是那十万石粮食一粒不少的运送到白马，又能支撑多久？”
“故而，吾必须要让袁绍决战，且不能把战场设在黄河以北！”
“用汝南引诱袁绍，用袁谭逼迫袁绍，这些都是成功了的，可以说汝南之战的意义已然实现！”
“因为颜良之死，袁绍已经无法再保持静默，他必须要做出反应，否则那些归顺他的势力定然会心生蔑视；为了打消这种蔑视，他袁绍也要摆出一副死战的架势！”
“若是让袁谭留在汝南，虽其手下之后千人，但也是一个潜在的不安因素。如今，他的作用已经发挥完毕，倒不如放他走，这样我们身后没有顾忌，还能将所有兵力聚集在一起，才是关键！”
张辽默然。
他自然明白刘术所说。
也知道刘术的选择是正确的。
但就是过不去心中的那道坎儿。
汝南的兵，有不少是他认识的，上次来汝南取粮草，还和他们其中的不少人喝过酒。
这些都是当年跟着曹操打仗的老兵，因为手上残缺了，才被调往后方。
原本以为可以让他们安稳过了下辈子......
刘术拍了拍张辽的肩膀，叹道：“文远，相信我，我不是一个视生命如草芥的人，但有时候我不得不这么想这么做，这五千兄弟，死得其所，将来，我会用一个太平盛世来告慰他们！只是今天，我们不得不做这样的选择！”
其实，当初刘术下这个决定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心如刀绞？
他不是曹操这种枭雄，也不是董卓那等屠夫，虽然他没有见过那些人，也见不到他们是如何消失的，但作为一个现代人，对生命的理解和尊重，远远超越那个时代，哪怕只是一个数字，他都觉得可怕！
就像那年他上大学的时候，初次感受那种地动山摇的恐怖的时候，最开始他也没有反应过来。
因为是第一次遇见，还有些兴奋！
甚至当他们跑出宿舍来到操场上看到很多女生衣衫不整的惊慌的样子的时候，还觉得好笑。
然后，当最剧烈的那段时间过去。
当他们上网看到了那一串串冰冷的数字的时候。
他和他的同学都在发抖。
害怕，担忧，同情，和对天的怒火！
尽管他没有亲眼看到，但他心存敬畏和哀悼。
那种感受也一直深深印刻在他的心中。
一如穿越到这个时代后的今天。
这一次，和穿越之前不一样，和之间的任何一场战斗都不一样。
因为，这一次是他刘术要求那五千人做出的牺牲的选择！
可以说，那五千人是因为他的命令选择的赴死！
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但刘术心中已是十分的痛苦。
但他知道，这是他必须要做的！
天下分离久矣，老百姓深受其害！
必须要一统了！
他不能任由各路诸侯这样下去，让历史的车轮重新驶入几十年后的轨迹！
正如貂蝉所说：大丈夫生于世间，当立不世之功！
张辽神色复杂地看着汝南城。
“军师，我实在是不甘心啊！”
刘术整理了一下心情，笑道：“文远，你可知道袁绍有几子？”
张辽愣了一下，“四子啊？长子袁谭袁显思，次子袁熙袁显奕，三子袁尚袁显甫，幼子袁买袁显雍。”
刘术点头，继而说道：“自古诸侯家事负责，袁绍三子如今依然成年，除去幼子袁显雍体弱多病尚未成童，其余三子可是都有野心！”
“袁绍拥四州，除冀州之外，三子各领一州，这看起来风光，但实在让这三人过早地介入到了夺嫡之争，每每遇到大战或者可表现的机会，这三子都争得头破血流。”
“然可笑的是袁绍钟爱的非长子袁谭，而是三子袁尚袁显甫！这袁显甫据说长相俊美，有消息曾说袁绍会将自己的位子给他。”
“嘿嘿，你说，若是我们将袁谭留在汝南，他只不多是袁绍的一个儿子罢了，且如今颜良战死，袁绍怒火已无法遏制，我们引袁绍南下决战的目的也已经达到，这袁谭就如同鸡肋，食之无味，而若是让他返回河北......”刘术嘿嘿一笑。
张辽一愣，随即浑身一哆嗦。
他并非莽夫，竟刘术这么一提点，自然就想通了其中关键。
“三子相争的局面必然维持，而且袁谭引汝南之行必然居功自傲，怕是他们三兄弟会斗得更凶了！”
刘术点头道：“内忧，外患，每一个都是致命的，袁绍很幸运地都遇见了。”
张辽这才一躬到底，叹曰：“军师之谋，辽心服口服，军师之智，鬼神难测，真乃神人也！”
刘术上前一步，扶起张辽，傲然看着河北的方向。
“袁绍虽号称七十万大军，然在吾看来不过乌合之众，将来，面对的还有很多，还要文远多多帮衬！”
张辽拱手道：“军师所指，辽必竭力而往，万死不辞！”
刘术哈哈大笑：“好，那就请将军依计行事，明日，我们就送给袁绍一个一溃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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