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礼三十万，一分都不能少！”
“我不在乎钱，只是父母辛苦把我养大，我要用这笔钱给他们养老。”
“你那套房也要转到我的名下来，我要对未来有保证。”
沪城，云丽沙咖啡的靠窗位。
女人逻辑严密，吐字清晰，但是江晢只觉得她面庞有些扭曲，声音有些魔幻，让他感到陌生。
他年纪不小快奔四了，还离过婚，自己几斤几两门清，但还是觉得有些憋闷。
两人是通过相亲网站认识的，因为都没有孩子，不愿意孤独终老，才起了搭伙过日子的想法。
有人问他为啥不找互相喜欢的人过日子。
别闹了，作为人生已经走了大半的男人，他已经完全不相信爱情了，况且那玩意现在还真的有吗？江晢在默默怀疑。
再说了，爱情能换来车子房子吗？
他确信面前的女人也是抱着这个想法，心知肚明，不然也不会在一块讨论结婚的细节。
不过他现在没什么心思回应，只是默默将目光望向窗外，耳朵自动屏蔽对方的声音。
其实对于女方的要求，他没什么怨言，如果他是女的，多半也会这么做。
现实一点，其实没什么毛病。
轻抿一口咖啡，他觉得咖啡真苦，就像是他的生活。
母亲从小教导让他好好学习，他就努力学习，觉得那样自己未来肯定是人中之龙，非富即贵。
但等他满心欢喜毕业了才知道，人家公司录取要看身份证的，差一位都不行。
这直接给他道心干破碎了。
还没完，初入职场后，他干起了销售，公司领导竟然让他去陪女客户喝酒，对方长相一言难尽，他被疯狂灌酒，直接醉蒙圈了，甚至都不知道后来发生了啥。
第二天他就吓得离了职，干出了心里阴影，后来他转行干了实体。
没干几年就是19年后的三年，赔的血本无归，还欠不少外债，被老天爷折磨的不像话，硬生生吃了几个月的泡面。
后来好不容易事业稍微步入正轨了吧，身体不行了！
于是乎，存款几乎都送进了医院。
三十岁那年好不容易和喜欢的人结了个婚，首付买了房和车，他觉得自己霉运终于到头了，好运要来了。
可没多久公司内部斗争，他因为站错队了，下着暴雨，被新领导赶出了公司。
丢了好工作，没多久，老婆扛不住娘家的压力离了婚，那一刻他感觉天塌了。
可日子还要继续，为了还车房贷，他又开始拼命赚钱，下了班晚上跑滴滴，然后因为太劳累又干进医院去了。
就这样，他成了医院的常客，各种大小毛病缠身。
平心而论，他觉得自己已经够努力了，但仍然活的很累，这不合理啊！
小时候，学校老师告诉他说自己是接班人，长大后才发现自己是边角料。
只要肯吃苦，那就有吃完不的苦。
痛，太痛了！
“江晢，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女人见江晢在发呆，气就不打一处来。
“在听呢。”
“那你怎么不说话，一直都是我在说，嗓子都干了。”女人灌了一口咖啡。
江晢沉默了一下，放下了杯子，道：
“我觉得我们不适合，要不算了吧。”
女人一愣，然后勃然大怒道：“江晢，你就是个废物，一事无成，难怪三十多岁了还没人要……”
无视女人的咆哮和周围人诧异的目光，江晢走出了咖啡馆，漫无目的在外面飘着。
忽然手机传来震动，江晢掏出了手机。
发信息的是一个头像身材妙曼的女人，当然背后究竟是不是抠脚大汉江晢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他估计大概率也是个中介。
“哥哥，今天来玩吗？”
江晢顿了顿，然后回复：
“牛逼，干了十几年不腻吗？”
“干一行，爱一行。”
这是他以前同事给他介绍的，碍于面子加了后就一直没怎么回复，哪知对方几乎每隔几天就会邀请他去玩，坚持了十几年。
他觉得对方真有毅力，如果在其他行业深耕估计早就小有成就了。
江晢关掉了聊天框，翻了翻手机最近的聊天纪录。
一条信用卡欠款提醒，一条话费即将欠费提醒。
还有公司老板发来的信息。
语重心长的告诉他最近公司效益不好，希望员工主动降薪，与公司一起共渡难关。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生活挺操蛋的。
突然，电话打来，来电是在湖楚省的，江晢突然生出一股警惕。
“你好，请问你认识江涛吗？”
“对不起，不认识。”
江晢立刻回答道，他爹肯定又欠借贷一直不还，那边找不到人，所以对方直接打到他这里了。
“好的，你有认识的人麻烦通知一下，他中风了，现在在医院。”
“哪家医院？”
“太和医院……”
江晢没犹豫，立刻买了最近的火车票。
坐在火车上，望着往来奔波的人们，仿佛看到了昔日自己，蓦然回首自己一生，一阵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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