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凛听完以后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无论是哪个结果，李桂芬都是接受不了的。
“我知道，这对妈来说，太残忍了，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妈必须要有个思想准备。”
姜满月知道李桂芬很难接受这个情况，但她更不想李桂芬在毫无思想准备的时候，突然失去陆父。
“我会去和妈谈的，爸的事情，不能瞒着她。”
陆凛说完，打了壶水，一步走向了病房，背影看起来格外沉重。
姜满月深呼吸了好几下，也跟着去了病房。
“不是，那植物人是啥意思呀？就是以后跟棵树一样，不吃不喝不动弹了？那跟死人有啥区别啊？”
姜满月一进门，就听见李桂芬质问植物人的事情。
“不是，就是不醒，但正常吃喝拉撒都有，不会说话不能动而已。”
“那不就是活死人吗？跟死了有啥不同啊！他躺在那儿不能说话也不能动，这不活遭罪吗！”
陆凛尝试安慰，李桂芬还是很激动，根本听不进去他说什么。
“妈，爸他……”
陆凛话还没说完，又被李桂芬打断了，“医生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眼睁睁看着你爸就这么躺着？”
面对儿子的沉默，李桂芬明白了，崩溃的哭出了声。
“你爸以后再也不会醒了是不？他也不能认人了是不？”
陆凛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
李桂芬情绪更加崩溃了，“我就说让他服服老，歇一歇，儿子都这样出息了他干啥那么拼命啊！一把老骨头了还拼啥啊！他要不是为了地里那点活，他咋能成这样啊！”
姜满月也走过来安慰李桂芬，但她实在是需要发泄自己的情绪，哭着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说了。
原来是最近春耕，正是农忙的季节，地里任务重，陆庆有就还是撑起了一个壮劳力的担子，下地耕田去了。
可谁也没想到，正拉着犁呢，陆庆有一头就栽了下去，怎么都喊不醒了。
大家伙七手八脚的送去卫生所，卫生所又赶紧让送县医院，折腾了半天，才算是暂时保住了一条命。
“我早就说过他了！一把老骨头了逞啥能啊！他那么大岁数了，队里就缺他一个拉犁的？！现在好了，拉成这样，这以后可咋办啊！”
李桂芬真的陷入了巨大的崩溃，她害怕失去陆庆有，更怕拖累儿子一家，这时候也只能无力的哭嚎，怨怪着陆庆有的逞能。
姜满月走过去拍拍钧安，示意他去安慰奶奶，然后就把陆凛拉出了病房。
“陆凛，你没跟妈说，爸很危险，不一定能挺过去的事儿？”
陆凛叹了口气，“让妈缓缓吧，先说植物人的事，让她心里有个准备，再慢慢渗透，把最坏的结果告诉她。”
姜满月看了病房里一眼，“可妈好像不太能接受爸成植物人这件事，如果跟她说，爸可能挺不过去，我怕她撑不住。”
陆凛也随着她的眼神看向了病房，“不接受又能怎么办呢，爸的病情放在这里，不接受也得接受啊。”
姜满月突然一下子抱住了陆凛，“是我们不好，如果我们把爸妈接到云州去，爸根本就不会出这种事。”
陆凛回抱住她，眼中有些泪意，“这是意外，没有人能想到，而且爸妈习惯了老家，不愿意在云州多住，你别责怪自己。”
姜满月擦了擦眼泪，刚要说话，陆钧安猛地打开了病房门，“爷爷醒了！”
陆凛和姜满月都是一惊，赶紧冲进了病房。
病床上的陆庆有好像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里。
李桂芬在一边又哭又笑，“你个死老头子吓死我了！医生说你植物人了！以后再也不醒了！吓得我差点也成植物人了！”
陆凛和姜满月站在病床前，都有些不敢相信，人就这么醒了？
姜满月突然反应过来，“我去找医生！”
可医生得知陆庆有醒了，非但没有高兴，反而是一脸沉重的快步去了病房。
姜满月心里蓦然沉了下来，脚步有些慌张的跟着医生进了病房。
陆庆有此时正在跟陆凛说话，李桂芬在一边笑着抹眼泪，一切都好像是忽然出现奇迹一样。
医生走到病床前，客气地看向陆凛，“这位同志，我先为病人检查一下身体，有话等会儿再说吧。”
陆凛赶紧让开，让医生给陆庆有进行了简单的检查。
检查完之后，医生朝陆庆有笑笑，说是没什么问题，让他好好歇着。
接着医生就给姜满月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出来单独聊。
“病人醒来，不代表他会好转，他这个情况，用老百姓的话来说，就叫回光返照，你们家属，也应该心里有个数。”
姜满月这时候就好像在水里游了好久的人，忽然看见一根浮木，正要兴高采烈的抱住的时候，浮木直接碎成了一片一片的，一点都拼凑不起来了。
“他，他这是回光返照？他不是醒了吗？您之前说他脑出血了以后醒不了，他再回光返照他也不能就这么醒了吧？要不您再检查检查？拍个什么X光片之类的？”
姜满月不敢相信，但医生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病房里，依旧传来李桂芬埋怨陆庆有的声音，还有陆庆有和陆凛的说话声。
姜满月靠在病房外的墙上，眼泪不知不觉的就掉了下来。
现在病房里的人都以为陆庆有是好转了，他醒过来了，没准很快就能出院了，这可一切都是梦幻泡影，很快就要碎了。
姜满月在病房外站了很久，直到陆凛察觉不对，出来找她，才看见她靠在墙边流泪。
“满月，刚刚医生跟你说什么了？”
姜满月哭着扑进他怀里，“医生说，爸是回光返照，根本就不是好了！”
陆凛的身体一下子变得僵硬，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姜满月慌了，赶紧松开他，去看他的脸色。
“陆凛，你别吓我，你说句话呀！”
陆凛摇摇头，“我没事，我只是，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姜满月指了指病房里面，“妈怎么办啊？她现在肯定以为爸要好了，这时候告诉她是回光返照，她怎么能接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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