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转瞬即来，漠北府中，寒意来得比以往都要早些。
周胤正笑送断天狼离开，回到屋内，他的脸色就拉了下来。
“太子，皇后娘娘等你回信呢。”
周胤正冷冷扫了来人一眼，这已经是卓姿婵安排来的，第四个催他的人了。
“二弟和四弟是怎么回事？”
周胤正心里明白，但他还是想要从别人嘴里确认。
“二皇子和四皇子犯了事，证据确凿下被陛下下诏入狱。”
周胤正嗤笑一声，他和自己的弟弟们并没有太深的感情，或者说他不敢有。
多少个了？
周胤正有些记不清了，他只记得，除了这个二弟外，他应该还有过不少弟弟。
但无一例外，他们不是小产，就是未满三月就夭折。
直到萧立渊和自己皇爷爷实在看不过去，将这事捅到了太爷爷那，所以才有自己后面五个……不，是四个弟弟的出现。
苏淼和其子身死，周胤正相信，这是他那位父皇所为。
但现在……二皇子，四皇子，还有之后的三皇子，五皇子，难道也会是自己父皇所为？
周胤正有些心灰意冷，自己的弟弟们，可是这位好父皇最后对他的利器。
他怎么舍得折断呢！
“替我回信母后，漠北府之事，本宫自有决断！”
周胤正拂袖离去，他阻止不了卓姿婵，他不知道卓姿婵这种偏执的爱，是为了他，还是为了他即将继承的皇位。
……
时间一晃已是秋末，苏复从山林中走出，张开手对谈玉河抱了抱，他来宁海府已经三个多月了，若不是惦记着还在京城的慕容承愉和攸宁，他都想带着萧束楚她们一同跑路了。
离开大周，天大地大。
两个宗师在，只要不遇见“熟人”，怎么都不会有危险。
“玉河，你要再不来，这山里的东西可就要被吃光了。”
谈玉河头痛，他知道两万多精壮男子憋在山林里，苏复只能通过操练来消磨他们的精力。
但高强度的训练是需要肉食的。
而苏复一行偏偏又需要隐秘行踪，所以他只能从江南，西域两地筹集物资。
这一次，因为天冷得早一些，他想要一次性筹集到过冬的物资，的确是费了不少心思。
“是被你吃光了才是吧。”谈玉和轻捶了捶苏复的胸口：“这些御林军军士可比你能吃苦多了。”
苏复咧嘴一笑，现在的他是最为安心的，萧束楚一行已经过来，只待时机一到，周胤正的承诺兑现，他就是天高任鸟飞。
而谈玉河，有太平公主和杨袭虎的庇护，过的也不会比现在差。
“两万多个糙汉子，不能杀，不能嫖的，他们精力不磨一磨我还真收不住。”
谈玉河挥了挥手，车队成长龙而进。
与苏复并肩道：“收不住？”
“你也好意思说这话，仗着自己宗师实力，这里大大小小的将领，哪个没被你找借口揍了一遍。”
苏复尴尬一笑，他的确有点以大欺小了，但他却是脸皮厚，以前笼络人心可以用金银女人快速奏效，但现在……有了宗师实力，又得了空闲，还能在军阵中磨炼。
这些好处叠加之下，苏复若不“恃强凌弱”，那真是迂腐了。
“揍？玉河你信不信，等下他们看见这些东西保证一个个嗷嗷叫。”
谈玉河服气地看着苏复，他见过的权贵中，守财奴虽不算多，但像苏复这么慷慨的还是第一个。
“你将萧小姐，长平郡主，杨小姐的嫁妆全部让我兑换成金银弄过来。”
“这些金银，谁看了不迷糊？”
苏复搓了搓手，能在这么短时间里将萧束楚几人嫁妆全部兑换成金银的也只有江南一地了。
他心中打定了主意，等萧立渊一去世，他就带着萧束楚她们离开大周，离开得远远的。
那这些嫁妆……自然不能便宜外人了。
“你也知道，我手里不留财，江南和宁海府所得，全用两府百姓身上了，这些御林军我要不拿点实际好处哄着点，他们怎么会这么听话。”
“大周境内无事，只是西域那边，还有漠北府的形势却越来越紧张了。”
“我们这还好些，但燕山以北，今年估计又是一场白毛风灾。”谈玉河担忧道：“连续三年如此，这是老天爷不让人活下去呀。”
苏复沉默，大周这两年冬日也有人冻死，但好在大周积累足够多，加上主粮收成目前影响并不算大，哪怕是穷苦人家，一家人挤一挤在暖炕上，也不是过不去冬天。
所以大周现在才会这么平和，而不是如他信中所见，耳中听闻那般，冻毙者尸骸铺路。
“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我们这些小人物，哪能操心那么多呢？”
……
丰京皇城内，卓姿婵将手中书信撕碎，眼中怒意升腾。
离得远了，就有自己的想法了！
卓姿婵可不希望自己儿子遇到如他父皇当初一般的局面，要去舍命相搏。
周胤正的未来，她自一手安排。
“摆驾，去乾清宫。”卓姿婵起身，冷喝道。
“是，娘娘！”
乾清宫内，火盆早早移入宫中，启明皇帝身上的被子加了一层又一层，但都无太多用处，只能让两个二八宫女不着一物的紧贴着，用她们年轻的肉体取暖。
“宁远，去，再给朕一点药酒暖暖身子。”
宁远没动，眼中有些许悲切道：“陛下，你不能再喝了。”
“你身子骨承受不住的。”
启明皇帝打着寒颤，一双手在身旁的宫女身上来回探寻着，寻找最温暖的地方。
他的身体恶化得比他想象中要快，他真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他很害怕，他还不想死！
不想这么憋屈地死去。
“那再加一床被子，再加一床！”
宁远看了眼启明皇帝身旁，已经热得冒汗的两个小宫女，低叹一声，想要动的时候，外头却传来通报之声。
“皇后娘娘驾到！”
宁远面色微变，启明皇帝煞白的脸也僵住，但不等主仆二人反应，卓姿婵就已经闯门而入。
轻蔑之色浮现眉头，但卓姿婵对而今的启明皇帝却已经没了占有欲。
“陛下，帮臣妾盖个玺印吧！”两张明黄色布帛飘落，卓姿婵临高倨傲，看着只能靠女人取暖的启明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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