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眼看着计划得逞，又不忘了继续叮嘱。
“你千万要记得注意，这件事情是你我君臣二人之间的秘密，不能将这件事情说给其他人听，无论是谁，都不能告知。”
“否则恐怕隔墙有耳。”
何粟坚定点头，就差指天发誓。
“官家放心！”
“我绝对不会坏了官家的大事。”
“此事我必定私底下秘密进行，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哪怕是国师想问，我也不会提起。”
赵桓这才满意。
他又随意叮嘱了两句，便挥手让何粟下去了。
何粟离开之后在外面随意逛了两圈，又去酒楼吃了顿饭，又去看了戏。
夜里的时候，何粟感觉到周围没有人盯上他，才秘密去了天师府。
刚一来到天师府，何粟立刻会见郭京。
二人在悟道室中，燃起了一盏长明灯。
何粟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全都细细道来。
就算细枝末节之处都没有放过。
完了还不忘了一顿总结。
“……官家这次所作所为，恐怕是为了压住耿南仲。”
“但他应该不会立刻对耿南仲动手，应该会过后再说……”
何粟说着说着，看到郭京的表情似乎有些变化，立刻停了下来。
“求教国师，不知道我的见解有问题吗？”
郭京摇摇头。
“你的见解没什么问题。”
“但是你的做法没什么用处。”
何粟愣了一下，颇有些惊愕。
“为何会没用？”
赵桓都已经命令他秘密搜查耿南仲的罪证了。
难道不是已经被耿南仲做的事情气得不行了吗？
还有别的事？
……不应该呀。
赵桓再怎么样也不应该心眼子宽大到那种程度。
他的小心眼，但凡是朝臣百官都深有体会。
更何况……
他今天的所作所为本就是郭京安排的。
既然郭京都觉得没用的话，为什么还要安排自己去弹劾耿南仲？
何粟心中仿佛被一团阴云笼罩，充满了迷雾和困惑不解。
郭京主动为他解惑。
“并非是无用，只是不会有什么实际行动上的用处。”
“现如今的朝廷局势动荡。”
“我在一边，耿南仲在另一边。”
郭京一边说一边脏，手指伸到旁边凉透了的茶杯当中，沾了沾茶水，在桌子上从上往下划下一道竖线。
他点了点左边。
“这边是我。”
然后点了点右边。
“这边是耿南仲。”
“从现如今的局势看来，两边分庭抗礼，一旦将任何一边抹消，都会形成另一边独大的局面。”
“赵桓但凡还有作为帝王的脑子，都不会去动耿南仲。”
“何况他还有用得着耿南仲的地方，两两相加，耿南仲的安危，自然无从担忧。”
说到这里，郭京冷笑了一声。
他的手指在右边的那一块上面不自觉画了个圆。
郭京的手指关节轻轻叩击着那个圆，发出咚咚咚的响声。
何粟莫名感觉到一阵心慌。
随即他听到国师说的话：“更何况到现在为止，耿南仲做的那些事情只是影响到朝廷利益，影响到大宋利益，影响到百官利益，甚至影响到百姓利益，唯独没有影响到皇帝的利益。”
“赵桓在自己的利益没有受到波动的时候，根本不会去动和自己一丘之貉的人。”
这要说了，难道大宋和朝廷不属于赵桓吗？
属于。
但大宋和朝廷更属于万千百姓。
赵桓的实质利益没有受损。
所以他不会管。
“……那我的弹劾有什么用？”何粟迷惑不解。
“一颗种子。”郭京字字坚定。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金芒。
“贫道让你去弹劾耿南仲，不是为了现在就让他受到惩罚。”
“你的弹劾还有其他人的一举一动，都会在赵桓心中埋下一颗种子。”
“这颗种子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现在没有用，但等到这颗种子长成参天大树之后会有大用。”
何粟恍然大悟。
“原来国师竟然是在布局。”
“而且还是在下这么大的一盘棋。”
“枉费我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国师，没想到竟然还是没有看清楚国师这种做法的真正用意。”
“看来我要学的还有很多。”
何粟三言两语拍了一顿马屁。
郭京并不很在意。
不像是赵桓，郭京从来都不会将别人对自己的夸赞放在心上，笑过也就完了。
欲先使人灭亡必先使其张狂，有些时候赞颂和鲜花底下隐藏着的是无数霭霭白骨。
郭京绝不会忘却。
“不用拍马屁了。”郭京走到书架旁边抽出一本书，将这本书放在桌面上推给何粟。
他道：“计划到了现在已经差不多了，可以按照计划进行下一步了。”
何粟神色一凛。
这才是真正重要的事情。
他立刻点头。
“国师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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