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这洁白的空间里似乎失去了意义，季零仰起头，听着耳边女巫那“桀桀桀”的笑声，却没有了调侃和吐槽的兴致。
这次大古的经历主旨已经很明确了——梦想。
摘下了头上贴着黄符有些遮挡视线的僵尸服帽子，季零黑色的头发有些凌乱的贴在苍白的妆容上，加上那脸颊上诡异的两大坨腮红，一时间竟好似融入了树下那些穿着小丑服饰肤色惨白的孩子们中间。
“贝利亚，你以前有梦想吗？”
精神空间内的贝利亚抱着手臂没有搭话，外边的季零也并不在乎，只是自顾自的讲了下去。
她说她觉得贝利亚以前的梦想或许是成为强者，那得强到什么地步？毕竟光之国头上还有个神秘四奥呢。而成为强者又是为了什么呢？为了被人敬仰？还是为了保护？是为自己还是为别人？
贝利亚暗暗嗤笑。
他心说——当然为自己，不然还会为了谁？
季零的声音没有停下，说的话却像是听见了他的心声一般——她说：我觉得是为了保护别人的，保护你认为弱小的族人，因为我觉得你就是那种觉得自己强的要命，那些人太弱了，所以他们就该在后面被保护的人。
“——而且贝利亚桑，你现在不是保护了很多人吗？现在的你跟屏幕里区别有点大的哦……”
大古的声音仿佛跨越了时间和季零的声音重合。
好正义的样子，说的他都要信了。贝利亚恶寒。
大古就算了，一眼红凯同款正义使者，但季零——
他还是看不透季零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成分。
说她善吧，她不仅心甘情愿的和自己斗智斗勇，还保下了托雷基亚、和伽古拉成了朋友，行走宇宙那么久的时间里，哪怕是一些人尽皆知的恶种她却也能与之举杯笑饮。
说她恶吧……
那还是非常恶毒的。对于季零对待一些人的手段，有的时候贝利亚都要自愧不如，打心底疑惑一下他俩到底谁才是反派。
素质可有可无，道德底线随心起伏。
这么想着，贝利亚突然悟了点什么，在季零的叨叨絮絮里突兀的来了一句：
“托雷基亚，你到现在还跟着她肯定果然是因为这个吧。”
《虚假的混沌碰到了真正的混沌》
——之类的。
挂在脖子上的吊坠动了动，没人知道里边的奥想表达什么。
絮絮叨叨了半天的季零没有在乎贝利亚这莫名其妙的话，而是从树上跳了下去。
比孩子们高了一截的“僵尸女孩”歪歪斜斜的戴上帽子，摸了摸游魂一般围过来的孩子们的脑袋长叹一声。
梦想梦想，梦中的念想。是孩子对未来的期盼，也是很多大人在这b世界活下去的原动力。
人生短暂，却又那么漫长，无论是谁，无论是处在哪个阶段，人都需要拥有一个目标从而坚定的去做某件事。
“你们的生命那么长，长的好像没有尽头，”季零手腕上的丝带泛着不明显的蓝光，在她的周身展开透明的屏障，阻隔了傀儡孩子们伸来的手，“光之国的战士们善良、正义、勇敢，这些仿佛刻在了他们骨子里，而托雷基亚不一样，他会成为虚无主义者让我感觉他像极了人类，因为他想法太多了，会去想生命的意义在哪里，这个宇宙的终点又在哪里，善恶的定义在哪里。但这些是没有答案的，最起码在地球上没有任何人能得到明确的答案，宇宙里也没有。”
“地球人的历史里有无数这样的人存在，与周围人格格不入的认知和疑惑让他们经受着别人无法理解的痛苦，所以他们大部分人的生命都十分短暂……可是托雷基亚却因为这漫长的生命以及得到了力量扭曲成现在这个样子。”
脖颈上的吊坠又晃了晃，超不经意的磕了磕季零的锁骨，像是对她的话表达不满，又像在懒散的表示——他可全都听得见呢。
季零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了几张面孔，她没有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某处。
——我怕我也会变成这样。
她没有那么高尚。时间的流逝会让她失去本心，或许她也会因为实力和漫长的生命而自命不凡，成为和托雷基亚没什么差别的“混沌”，也可能因为看了太多的不公和邪恶而步入伽古拉佣兵时期的后尘。
话在喉咙里滚了几圈，季零沉默了好一会，才忽然咧开了嘴笑道：“好羡慕贝贝，能那样坚持一个目标，撞死在南墙上都要掀开棺材板继续撞。”
哀嚎、唾骂、危险——任何东西都动摇不了他统一宇宙的目标。这怎么不算一种坚持不懈的无畏精神呢？
“要是没碰到你，老子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威风呢。”贝利亚终于开了这张闭了许久的金口。
季零都能想象到他顶着自己的脸翻白眼的样子了。
地面晃动了一下，孩子们像是失去了牵动他们关节的绳子，软倒在了地上。季零仿佛就在等这一刻，抬脚踩着孩子们中间的缝隙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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