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瘸子受过周红松老爹的恩情，这也是他为啥拼命保护周红松的原因。
“四叔，这钱都是正道来的，这你放心。”
李向东的声音舒缓淡定，“就是五哥，您也不用担心，以后他可以跟着我去赚钱。”
“对了，家父李晋，李家坡大队的大队长，复员军人。”
说完这句话，李向东颇有一些“家父张二河”的装逼感。
听到大队长和复员军人两个关键词，周瘸子顿时放心了，人家这孩子出身正道着呢。
周四婶收下一堆贵重的吃食，对待周红松的态度也不似刚才那么冷淡生疏了，毕竟，吃人家嘴短么。
几个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周红松说，“四叔，周二奎当了大队长？”
周瘸子点点头，看他一眼，手指指一下上空，“公社定的。”
周红松一拍大腿，“妈的！我被周二奎给算计了！”
当初是周二奎撺掇他带头抢粮食，又马不停蹄的把粮食分了出去，结果自己去了劳改队，四叔被撤职，倒是周二奎，不仅没有受到牵连，反而当上了大队长。
“我真是个炮筒子，人家填药，我就炸了！”
周红松悔恨不已。
周瘸子拍拍他的手，“哎，上当学乖，事儿到如今也没啥好说的了。”
李向东把话头扯回来，问周瘸子，“四叔，咱们村那俩知青，除了吴建军，还有个女知青，回城了吗？”
周四婶说，“还没走呢，唉，这孩子被回城的事儿弄得神神叨叨的了，唉！”
一连两个唉声，这就是有事儿了。
......
独羊岗大队的知青点就在大队部旁边。
周四婶挎着篮子，里面放着一碗粥和两个窝头，深一脚浅一脚的往知青点走，她身后跟着周瘸子，周红松和李向东。
天黑如墨，斗转星移，寒风一刮，整个独羊岗仿佛都被冻住了。
独羊岗穷，大冬天没有活儿干，人们怕浪费煤油，吃完饭就都关门闭户休息了。
小山村安静的连狗吠声都听不到。
快要走到知青点的时候，突然，有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传了出来。
李向东动动耳朵，是一男一女的声音。
他见其他人都没听见，连忙把拉住周红松，悄声说，“轻一点，有人！”
知青点。
沪市来的知青方诗蓝靠墙站立，手里拿着一把剪刀，她头发散乱，嘴角有一丝血迹，上衣的扣子被扯掉了几颗，衣衫凌乱。
“你别过来！你要是再走一步，我就喊人了！”
声音凄厉，却有掩不住的颤抖和害怕。
男人嘿嘿冷笑，“叫人？叫吧，我看谁能听见！你这个破鞋，矫情啥呢，不是都跟侯主任睡了吗？跟谁睡不是睡呢？你咋那么想不开嘞！你要想回城，除了公社盖章，我这儿也得给你盖章，同样的章，那就得同样的待遇......”
悄悄进屋，趴在门口听声儿的周红松再也忍不住了，他大喝一声，“周二奎！我弄死你个狗畜生！”
说着，一脚把门踹开，像一头猛虎一样蹿了进去。
屋里正在对峙的两人，谁也没想到这时候还能有人过来。
炕桌上的煤油灯被风闪到，火苗闪了闪，半天才稳定下来。
周二奎看清来人的脸，声音狠厉，“周老五，你怎么出来了！”
周红松二话不说，走过去，朝着周二奎的脸“啪啪”就是两巴掌，然后将他双手往后一剪，一脚踹到他膝盖窝上，周二奎“哎呦”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周四婶放下手里的篮子，赶快走到方诗蓝身边，夺过她手里的剪子，“小方啊，婶儿来了，别害怕，别害怕！”
方诗蓝依旧保持着防备的姿势，双眼紧紧盯着周二奎。
周瘸子把挂在墙上的一团麻绳扔给周红松，“老五，把他捆起来！”
......
周二奎像头被捆起来的猪，躺在地上，他梗梗着脖子大骂，“你们这是要造反啊！你们这是搞反动！是不是不想要工分了！”
周红松看见这个陷害自己的小人还敢如此叫嚣，抄起旁边一团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就噎到了他嘴里。
“呜呜~呜呜~yue——”
屋外，周二奎翻滚干呕，屋里，方诗蓝在周四婶的安抚下总算从应激反应中缓过劲儿来。
周四婶搂着依旧颤抖的方诗蓝，李向东和周瘸子坐在离她们俩两米远的地方。
“方同志，我是来调查上方大队知青返城情况的，你遇到了什么困难可以和我说一下。”
这也不算撒谎，咱可没有说是官方派来的。
可这话一出，大家就默认他是代表政府来的。
方诗蓝缓了半刻，坚定的说，“我要举报！”
——————
通过方诗蓝的帮忙，李向东他们调查了三天，最后发现上方公社如同方诗蓝一样情况的女知青竟然有十五个之多！
简直是丧心病狂啊！
她们每一个人都被上方公社知青办主任侯众和以办理返城手续要挟过。
这十五个人，尽管在侯众和那里吃了亏，可返城的手续依然被扣在公社里，没办法回到自己的城市。
这里面甚至有一个女知青，精神失常了。
李向东真没想到这个侯三竟然如此丧尽天良，怪不得上辈子被周红松捅了十几刀，真是活该！
拿着手里一厚沓满是血泪，摁着手印儿的证言证词，周红松的拳头捏的嘎嘎响，“向东，咱们接下来咋整？”
周瘸子皱着眉，“侯三他姑父是县里武装部的部长，和公安局局长是盟兄弟，咱们就算把这些证据交上去，恐怕也不管用。”
之前，那个精神失常的女知青就去公安局闹过，可又怎么样呢，一个没有证据就把她打回来了，侯三还扬言要告女知青诽谤他！
李向东缓缓吐出来一句话，“归唐县没人管的了他，那就去找一个能管的人！”
周瘸子和周红松对视一眼，不知道李向东说的是何方神圣。
李向东的电话是先打给刘东来的，他把大方公社知青办主任潜规则女知青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拜托他转告张市长，最好能派个人过来管一下。
电话是今天打的，东方市市局的警察是第二天早晨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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