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岳师道是嫌疑犯？”
几辆警车半包围的树下，汉军斜站着慢慢翻阅着手里的纸张。
“我不小心偷听到他们的对话，灵灵学姐的死……他有很大的关系。”
李泽雨抬头看着他，双手贴在大腿侧，站得异常笔直，口齿清晰冷静地说。
“另一个在场的人是谁？”
“……我只听到声音，没有看到脸”
“没有看到脸，你怎么确定其中说话的那个人，就是岳师道……”汉军放下档案夹，浑浊的瞳孔如老鹰般缩盯着他不放。
“……说话的人叫了他的姓，全校姓岳的老师只有一位，我还看到了他脚下的皮鞋，是k牌的定制款，国内只有一双。”
他的神情像被眼前少年细致观察力惊到，但也只浮现出几秒，便收敛起来，嘴角一撇。
“不愧是全校以第一名入学的优等生……”
他低头拇指食指捏着纸页掀到少年档案那一栏，上面登记的奖状荣誉无数令人咂舌，他发黄的牙齿里摩擦发出啧啧声。
“你那么聪明又那么敏锐……他们的对话中，就真的没有提到另外一个人的名字吗？”
下一秒，他猛地抬眼，射出冷酷的目光紧逼着。
李泽雨虽然看不出来脸上的表情变化，站着巍然不动，但那一丝眼神的闪躲还是让经验老道的刑警捕捉到了。
“……你撒谎了”
他嘴角慢慢自信的勾起。
“我说的话也许是唯一的线索，你们都不愿去查吗……”
看着对方近乎奚落的目光，李泽雨眼底的悲凉溢出来，像无法置信的样子摇着头。
“陈灵灵死亡，到你们接手这件案子，她的档案她的过往，但凡你们了解过陈灵灵这个人，就绝不可能接受她就这样死了。"
“她才十八岁……那么优秀，那么年轻，不应该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
“是她自己选择了自杀”
听到了对方这一句话，李泽雨背后发凉。
“……你们会去调查吗”
“你回去乖乖读书……不要自以为是”
老刑警重重拍着手里的档案夹，像是在思考什么，接着斜着脖子睨他一眼，冷笑着说
“我去找马警官。”
李泽雨说着便径自走向警署大门。下一秒脖子上千斤重的一条胳膊劈过来，他瞬间后仰顺着对方的力道侧身，后拐去一肘，速度疾快，对方脸上明显一愣，但还是秉着本能抬手抵挡后，双手擒拿住了李泽雨的右臂膀。那一霎李泽雨发力的腰侧和左手，停缓了下来，没有任何反抗的任由对方拿捏。
”身手不错，想袭警啊！“
他胸前白色校服衣领，被对方大力抓着扭扯。老刑警恶狠狠瞪着他，喉咙里压低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恶相呈现。
“小小年纪，跟人练了几下，就迫不及待到处显摆自己吗，像你这样的想引人注目博眼球的小孩，我见多了。"
"你以后要是拿不出证据，就不要再来这里丢人显眼，浪费我们警方的时间！明白吗，滚回去读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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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楼前，几株参天大树依然茂盛，李泽雨单挎着双肩包，头发凌乱站在树下呆望。
"学生你的衣服怎么破了？扣子也没了……"
李泽雨转头，是专门扫地的阿婆，满脸好奇地拿着长条苕帚弯着脖子看过来。
"啊……不小心掉的"
他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有些尴尬地拉拢着校服的白领，上面的纽扣在警署门口，被扯掉了两枚。
"你跟人打架了？"
"没有……"
"唔……这块地不吉利，你不要站这里早点回家……"阿婆显然不相信他的话，从鼻子发出怀疑的轻哼，背过身，一面嘟囔着，一面佝偻着身子走向远处的垃圾箱。
路中间有辆油漆脱落的深绿大车，承载着几捆杂七杂八树叶树根。几袋垃圾一起抛在后车厢，司机擦着汗巾动作慢吞吞的驮出了校园。
见阿婆过来，手里忙活着换垃圾袋几位保洁阿姨也跟着张嘴议论起来。
"奇怪！周五放学的小孩老早跑光了，他居然还不走。"
"这几天奇怪事特别多，养得多好的枇杷树，说砍就砍，这鬼天气也有毛病，憋了好几天了就是不下雨……"
"就是说，我还等着下雨呢，上次草地里的血怎么都冲不干净，什么时候下雨啊，再不下，我得把草皮铲走，烦死了！组长老是挑三拣四的说没搞干净……"
人走茶凉，才过几天，人们大部分选择遗忘，这里曾经有条鲜活的生命坠楼而亡这件事，像只埋冤起老天爷怎么还不下一场大雨，好帮忙清扫去尸体留下的污迹。
少年站在一旁极目望着头顶那冰冷冷排排矗立水泥楼。
突然掠来一股风，吹过他的头顶，发丝扬起。那簇簇波动的树冠上有一点鲜红在晃动，是条什么东西挂在枝桠上，最终被风刮了下来。
李泽雨震骇看着掉到脚下的红绳，绳中间系了一个三角平安符。
是冥冥中有什么在牵引着他。
他怔怔拾起放在手心，不一会上面红绳飞舞，差点从他手上飞走；他瞪着双眼，死死握住。
愈演愈烈的大风卷起地上落叶和沙尘。滴滴答答的雨珠从高空坠落。
"哇啊啊，下雨了！"
附近期待已久的保洁阿姨几人，不停拍手欢呼。
李泽雨珍重地把红绳放进口袋，从背包拿出雨伞撑开，骤起的一场大雨里，他脚步匆匆地一路从校园离开，冷厉的脸上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坚毅，一步一步脚重重踩踏雨帘冲刷沥青路上，愈溅愈大的水花带着淤泥掉落。
仿佛暗喻着他接下来阻碍重重，艰难揭开校园暗藏的黑暗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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