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辈分来算，姚美华和姚丽华还要叫我一声三叔呢！”姚济民的声音有些悠远。
“当年，南水北调，工程巨大，河水借道经过了我们那儿，不得已，我们搬家。其实，政府给了我们很好的安置，我们大部分人也享受到了不错的待遇。我们姚家村有三户人家搬到了清水河镇。而姚丽华一家，则搬到了清水河村。我就在留在镇上开医馆。”
“搬过来以后，我也经常去看他们，我跟姚美华的父亲姚显民是同宗兄弟，是同辈人，我喊他声大哥。很快，姚显民一家在村子里就安顿下来。”
“起初，他们过得还不错，反正，清水河村的田地没少给，也够他们自给自足，但是……”姚济民顿了一顿，眼神变得有些犀利。
“显民大哥，什么都好，就是生的两个女儿太漂亮了。所以，自从两个娃儿成年以后，他们家提亲的人就踏破了门槛。据我知道的，光清水河村喜欢她们姐俩的青年就有十几位，尤其老支书的儿子葛文晔。但不知道为什么，姚丽华却很喜欢唱青衣的葛玉书。”
“姚美华却喜欢上了老实巴交的葛安。”
“头些年，他们的日子过得虽然有些拮据，但一家人其乐融融，过得还算和睦。但是，后来，刘家来人了。”
“刘家？”
“对，姚丽华订娃娃亲的刘家，那小子叫刘元，大名叫刘子枫。”
嘶……应桦倒吸了一口凉气，刘子枫？就是那个许文周吗？
“刘子枫要求姚家履行诺言，让姚丽华跟他走，回去成亲。但是，姚丽华死活不肯，并且大声说她有心爱的人，就是葛玉书。”
“显民大哥很不喜欢唱戏的葛玉书，认为他是个戏子，没什么出息，反观刘子枫就不一样，为人不但长得很斯文，而且，听说，还考上了大学。所以，他劝姚丽华跟刘子枫走，嫁给他。可是，丽华那女娃儿说什么也不肯，于是，一家人经常为这件事吵架。”
“有一次，显民大哥还为这事打了姚丽华，她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跑到了葛玉书所在的戏团，二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公然在一起了，也不管旁人的闲言碎语。葛玉书那孩子啊，胆子也真大。”应桦在老人的语气里读到了一丝欣赏。
是啊，在那个年代，敢公然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勇敢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并不容易。
“后来，听说，刘子枫就离开了，但是，让姚家把当时的订亲信物还给了他。”
“那个玉扳指吗？”应桦问了一句。
老人点了点头，似乎根本不意外应桦知道那个玉扳指。
“后来，姚丽华跟葛玉书在外面有了孩子，就回清水河看望老人，起初，显民大哥很生气，姚丽华一进屋就挨骂，甚至，还对葛玉书大打出手，但是，他们小俩口也没有还手。再后来，慢慢地，大家就默认了这件事。”
是啊，这本该是幸福的一家人，但是，后来，为什么有那场大火呢？
应桦知道，老人说了这么多，肯定不是为了回忆往事。
“原来，我也以为，他们会就此在清水河扎根生活下去，但是，就在姚丽华第三个孩子出生后的第三年，他们家发生了一件怪事。”
姚济民的眼神陡然一缩，神情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显民大哥和大嫂都相继离世，但是，我看过他们的尸体，他们并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而是被人弄死的！”
“什么？”几人心头一跳，都差点站了起来，几十年前，姚家就开始死人了？？？
“我是医生，人是不是病死的，是不是老死的，我很清楚，所以，我一再提醒美华和丽华，叫他们要小心身边的人，如果发现有什么不对劲，马上到镇上来找我。”
“他们也没有任何的伤口，对吧？”应桦突然问了一句。
姚济民点了点头。
“有一天，丽华那孩子和葛玉书带着三个孩子来找我，说是希望我帮他们照看一下几个孩子，他们要出一趟远门。说完，就把三个孩子扔在我这儿。那时候，我这里地方大，所以，也没在意，那一次，我记得，他们一去就是半个月……”
“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应桦忍不住问了一句。
姚济民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其实，我当时也很奇怪，不明白他们两口子为什么要出远门，据我知道，他们在远方并没有什么亲戚，而且，他们一去就是半个月。回来以后，对于去了哪里，也是闭口不谈。说实话，我当时很奇怪。”
“不过，从那以后，葛玉书就经常到我店里来帮我的忙，并且，好几次都暗示我，如果他们不在了，要请我帮忙照顾他们的孩子。还说，让三个孩子认我当干爷爷。”
应桦眉头一跳，隐隐猜到了什么。葛玉书和姚丽华去的地方，有可能，就是导致他们一家五口直接被灭口的原因所在。
“本来，我以为，他们两家人，美华和丽华，也就这样平平淡淡过完一生，毕竟，大多数人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可是……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丽华那孩子一家，竟然在一夜之间被一场大火烧没了。”
姚济民的声音有些颤抖，看向应桦的眼神明显不太正常。
“姚家发生大火的那天晚上，您在现场吗？”
“不在。”姚济民摇了摇头，“不过，我知道，清水河村肯定有人在现场。我听人说，那天晚上的大火烧起来以后，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灭火。我搞不懂，清水河村的人怎么会这么冷血，眼看着丽华一家被活活烧死。”姚济民义愤填膺，双拳紧握，指节被握得发白。
应桦也终于明白了，济民堂为什么不治清水河村的人，这可能就是原因。
“我是第二天才知道丽华家里被火烧了，我赶到的时候，她家里已经是一片废墟，美华带着她的孩子在那边抬尸体，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我真搞不懂，清水河村的人怎么那么无情无义。再怎么说，葛玉书也是清水河村的人，为什么，他们连自己的同村都不愿施以援手。”
姚济民气得浑身发抖，身子一个摇晃，差点没站稳。
他赶紧一把扶住椅子。
杨韧站起来，扶住了老人。
应桦可以肯定一点，那天晚上，也许不只三个人看到了那场火灾，毕竟，那是一场大火。
可是，为什么没有人上前救火呢？
应桦也很奇怪。
那场大火烧得太诡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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