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骂一句无耻。
后胜只能忍着胸腔内的火气，恢复表面的平静，向齐王解释道：“成蟜身为秦使，意在两国盟好，却纵容仆从，惊扰王驾，中大夫不过是看不过去，多说了几句…”
“丞相也入座吧。”
齐王罕见地打断了后胜的辩解，和和气气的笑容下面，藏着的是怀疑的种子。
后胜明白，只是他也没有办法。
“后胜把中大夫比作狗，自己比作主人，公子为何放过这么大的漏洞？”
王贲跟在成蟜身后，回座位的那么一小段路，他还悄悄说了一段话。
“那人骂你是我的狗，你是什么感受？”
成蟜不答，抛给王贲一个新的问题。
他回忆着当时的感受，好像有些愤怒，又好像有些想笑，觉得滑稽，甚至还想讥讽那人拙劣的手段。
还不等王贲回答，成蟜目光扫了眼在场众人，再问：“你说，他们是什么想法？”
成蟜自问自答：“那些与我们接触过，会有所怀疑；而那些没有接触过我们，无论是否打探过我们的消息，都是抱着看笑话的态度，等着我们出丑失态。”
“只是，他们想象中的失态，是一个人的窘态，而你的失态，是让态势失去控制，超出了他们的备案。”
王贲听了一半，后面的话他不感兴趣，用来想明白成蟜的作为，低声道：“他人点破，最多是挑拨离间；自己留意，才是怀疑的种子。”
“以往，我最讨厌出卖本公子的人。”
成蟜晃着手里的酒杯，看着澄清的酒水，贴着杯壁在他的操纵下，冲流到各个方向，形态来回变换，道：“现在，我不得不提前恭喜田成，他的好日子要来了。”
“秦使，你来齐国这些日子，可还吃的习惯，住的安稳？”
齐王声先发，人后至。
身后还跟着两个内宦，端着盛酒的容器，还有两个白玉镶金的杯子。
成蟜踢了一脚趴在桌上挑肉吃的王贲，从他的身后绕了出来，笑容灿烂道：“幸得齐王吩咐，田成公照顾的十分周到。”
“我爱秦国，因为那是我的母国，那里有我的王兄，我的好友；我也爱齐国，因为这里有仁慈的齐王，好客的齐人，蕙质的齐女，住在田成公的府上，我都有些乐不思秦了。”
齐王建甩开后胜，亲自与成蟜接触，表现出前所未见的热情，不让成蟜的每一句话落了空：“秦使若是喜欢，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寡人永远是秦使的朋友，齐国永远是秦使的家。”
“只有齐王不嫌弃，我愿意在临淄置办一处房产，等有时间了，就过来住上一段时间，并与大王把酒言欢，快意人生。”
“寡人求之不得，秦使若来，寡人命人在王宫附近，为你修建一座府邸，方便你我二人朝夕相见。”
“齐王盛情如此，令我受宠若惊，从今往后，齐王有什么需要，成蟜一定出人出力，不负好友相托。”
“如此，倒是寡人得利了。”
“朋友相交，发乎内心，无关利害，成蟜与齐王交，非为利为名，只为得一好友，把酒言欢。”
“好！太好了！”
“寡人敬你一杯。”
齐王建激动之下，亲自转身倒了两杯酒，其中一杯自然是交给成蟜的。
两个人同时举杯，白玉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就像两个人的友情，干干净净。
王贲在后面站了一会儿，见成蟜被拉着喝酒，一时半会坐不下来，就又蹲在成蟜的位置前，挑肥拣瘦地吃了起来。
“酒可以改日再喝，寡人与齐国而今遇到了事关存亡的危机，杜侯请随我来。”
齐王建拿走成蟜手里的白玉杯，一番话让他浑浑噩噩的脑子，忽然清醒了一瞬。
迷离的双眸，闪过一抹无比清醒的光芒，再度陷入迷离。
齐王建扶着他，路过后胜的时候，顺势叫上了后者。
来到大殿后面，前殿的歌舞乐声依旧清晰可闻。
在嘈杂喧闹下，齐王建开门见山，道：“寡人听闻赵国意图出兵攻齐，这一消息是杜侯通过田成传给寡人的？”
后胜古井不波的脸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动，好在时间并不持久，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没错。”
“郭开与我有私交，得知我在齐国出使，便派人送了一封信过来，提到了赵国想要攻打齐国，希望我拖延与齐国的联盟，并说服王兄，不会在赵国攻齐期间出兵攻赵。”
成蟜不仅不隐瞒，还说一送一，丰富了郭开的信件。
后胜凭借往日的经验，预感到有些不对劲，却又抓不到核心所在，问道：“信呢？”
“烧了。”
“杜侯要帮齐国，还是赵国？”
齐王建制止后胜想要展开的追问，他平时没有主见，那是没有危及到齐国的存亡，没有危及到他的生死。
楚军在南，赵军在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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