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如棠没看孙顺子，可自然也知道孙顺子此时的神色反应。
心里头微微叹了声气，把鸡肉又翻炒几遍，眼眸微垂了垂。
这孩子，还是太急了。
只是宋如棠什么都没说，把一份炒鸡出了锅，倒在碗里头，叫人帮忙送到前头去。
外头刚才跟她搭话那人已经等好了，肚子都喝胀了，一闻见味道，瞧着小二端着份鸡出来，赶紧喊了一声：
“小二，给我来份新品！”
小二一挠头。
刚端出来就有人要买？自己还没吆喝呐！
果然掌柜的说的没错，端到前头来自然会有人想买的。
这样想着，小二把干锅鸡端到那人桌子上，提前打了个招呼：
“新品四十文钱一份，掌柜的说了，第一天半价销售，二十文一份。
只不过我手里拿的这盘这是开锅头一份，可能火候欠了点儿，您看看是要这份还是往后等等？”
小二原是想着，这人还没问价就要了吃的，万一听到价贵不要了可怎么整？
便先说了价格，又给这人找了个台阶，想着这人要是不要便罢了，省的到时候亏了盘鸡还反被胡搅蛮缠一顿。
却不想那人闻到肉香时就早已味蕾大开，直接掏了银子，着急道：
“快快，给我端上来，让我好好尝尝。这一大盘满满当当的，是一整只鸡不是？”
“是一整只鸡，去了屁股的，我们掌柜的吩咐了，要是您一个人吃不下，过会我给您拿几个油纸包好叫您装回家里头吃去。”
“不用不用，一只鸡还吃不了？真小瞧人，给我再来坛子酒！”
那人挥挥手，把小二给赶走了，一边心道这小二今儿怎么这么啰嗦，真是烦人得很，一边拿了筷子，夹起一块肉就放进嘴里头。
砸吧砸吧嘴，一股浓郁的麻辣味在口腔中溢了出来，肉质细嫩，可也略有嚼头，陪着小酒饮下肚也不会觉得太干。
斯哈一声，心里头不禁感叹，这鸡买的值！
店里头此时本就有人在吃饭，听到有新品，又听了价格，本来略显犹豫，可一看这人吃得这么香，纷纷掏了银子买了份鸡。
只是这会儿店里吃饭的人多，鱼龙混杂的，也有在西市见宋如棠买了秃毛鸡，特意跑来看笑话的。
此时见宋如棠果然炒了鸡，心下只以为宋如棠拿着烂货冒充好货，瞬间瞧不起她了。
又见还真有人买这个鸡吃，当下就在一旁嘲笑道：
“这鸡还有人敢买？都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烂鸡，吃了怕是得拉三天肚子。”
“你什么意思？”
买鸡这人好不容易买了鸡，吃了一口，觉得鲜香无比，一听有人嘲笑自己的鸡肉，当下就怒了，硬声回怼过去：
“自己吃不着鸡就说别人的鸡难吃是吧？怎么不说你牙缝里头那菜叶子是烂菜？”
那人心虚地抠了抠牙，没抠出什么来，怒视向买鸡这人道：
“好心劝你你还不听了？我说这鸡有问题，你没长脑子听不出来？”
“自己没鼻子不会闻？这么香的鸡也说是烂鸡，鼻子长在脸上一点用都没有，再多说话小心我把你鼻子给打烂！”
买鸡这人喝了酒，说话自然也冲，朝着那人挥舞着拳头倒还真把那人给激怒了，当即吼道：
“就你还傻乎乎给人家送钱呢，我刚才可亲眼看见了，这家店的掌柜的上西市买了秃毛鸡！
那秃毛鸡身上东缺一块毛西少一块冠子的，说不定身上有什么病呢，你待会可得离我远着些，省的染上了鸡瘟！”
这话把买鸡那人逗笑了，醉醺醺地回怼道：
“你家吃鸡还得吃鸡毛？你看见掌柜的买鸡，我可也瞧见了，这掌柜的买的鸡个个膘肥体壮的。
这鸡四十文一份，外头买只鸡也是这价，更何况外头四十文的鸡还没这鸡个头大，不想吃别埋汰别人，这么好吃的鸡，就算有毒我也吃！”
那人闷气不吭声了。
才四十文？
这么大盘的一整只鸡四十文？
在外头买一只活鸡也就四十文，还得自己回家杀了拔毛剁好再自己煮，这饭馆里头做成香喷喷一份也四十文，那他还去外边买个什么劲？
不如从这里买了直接拿回家吃，花一样的银子，还省的他回家费事了。
索性站到前边排队的队伍里头，嗡声道：
“小二，给我也来一份瘟……干锅鸡。”
小二早听了两人这会子的吵架，这会儿数了数人数，忍笑道：
“客官，今儿买干锅鸡的人满了，您得等明儿再来了。您瞧，我们这边牌子上写着的，干锅鸡一日限量二十份。”
小二拿出账房先生新给写的牌子来，上头明明白白写着干锅鸡限量二十份。
那人数了数自己前边的人，不多不少刚好十九个，再加上刚才和他吵架的那个，总共二十个，齐了。
现下再觉得小二故意针对他也没法子了，只得心道数声晦气，迈着大步离开了店门。
等那人走后，队伍里头有人忍不住跟小二提醒了一句：
“我们是几个人一块拼的，不是一个一个买的。”
小二自然知道这个。
方才新品刚推出来的时候，有些人吃粉就差不多吃饱了，又舍不得多花银子，便干脆几个人坐到一张桌子上头去，几个因饭食刚认识的人结成伙伴，合伙买了一份鸡。
那会子小二将这场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想着过会去跟掌柜的说一声，要是能几个人一块儿拼，也能叫本来因为价格不想买的人能有买来尝尝的机会。
倒不是多行善事，实在是因为掌柜的给劳什子提成，买的人越多，他赚的也多，可不得努足了劲儿干活？
只是刚才那人实在可恶，败坏掌柜的名声，这样的客人不要也罢。
小二自己做了回主，一边佯装忘记般歉意道：
“您瞧我这脑子，我数数看……干锅鸡还剩六个名额嘞！还有没有人买？”
很快，这六个名额就被人补上了。
小二到后头喊了一声，宋如棠刚好做好了第二份，正架起锅，带着孙顺子炒起了第三份。
嘴上没个把门的，就把这事儿给说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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