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江聿一个生在新社会长在法律下的纯良市民，对眼前的血腥场面还是有点接受无能。
全靠“我是杀人凶手她亲哥”这个事实稳住情绪，强迫自己用比妹妹更冷静的态度帮忙扫尾。
“我不知道你瞒着蔺峥什么，但你现在做的事和他的工作职责是冲突的，如果这里的人全都离奇死亡，你就得从受害人变成被审问的嫌疑人。”他压低声音说。
“那我该怎么做？”凌江玥手上还都是血呢，虚心请教他这个问题时，搞得好像一切都是他这个变态杀人狂手把手教她犯罪的。
凌江聿看看络腮胡的尸体，再转回来看着Kyle在致幻剂的作用下一副磕高了的样子，冷静说：
“把你在尸体上留下的痕迹都消除干净，再用你的……你的眼睛，让他们都忘掉这点事，等蔺峥到这里之后演一出戏，让特调处的人开枪杀了他们。”
凌江玥赞赏地看他一眼。
不过这还不够。
她还是把那副电击手铐取了下来，用尖锐的开口对准Kyle的大脑。
Kyle处在被内外激素控制情绪和身体的困境中，知道事情不妙，可是避不开，致幻剂使他眼前的物体变形扭曲，光晕盖过了所有尖锐物体的棱角。
“江玥。”凌江聿欲言又止，怕声音稍微大点就会让她下手更重。
“电击和致幻剂能让大脑前额叶和海马体受到刺激，思维紊乱，短期记忆受到影响，更方便洗脑。”
她不用看也知道他在想什么，按下手铐的电击按钮时说：“我只是在按照你的方法做而已。”
话音落地，k的表皮细胞就发出一阵糊味，整个人抽搐着倒地。
凌江聿低头看看，再抬头看着她：“……”
凌江玥眨眨眼：“……啊，这个电击强度确实大了点。”
岂止大了一点。
但凌江聿更关注的是，她对电击加致幻剂能洗脑这件事的熟悉，好像她在这之前已经经受过很多次相同的残忍对待。
他喉咙涩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凌江玥不想了解他拳拳爱妹之心，解决了Kyle后又对Edward做了相同的处理，最后还特意剩下点soma注射液，顺手揣进了兜里。
——L在车上把她和凌江念的衣服换了，无兜变有兜。
凌江聿看她什么都往身上揣，眼皮跳了跳，赶紧拉住她的手。
“不要什么东西都带，这个很危险。”
“致幻剂而已，除了让睡前的体验更千奇百怪，对我并没有其他作用。”
她把soma揣上，又往通道尽头走，凌江聿抽走Kyle的枪跟上，强迫自己不要关注通道两边泡在收容液里死不瞑目的生物标本。
“还要进去做什么？万一又有人回来……”
“我辛苦来一趟，不只是问那几个问题的。人的大脑对蒙太奇式的撒谎手段很擅长，但研究者留下的档案是他们炫技的记录，会有更有用的东西。”
就像特调处里一式三份的记录资料，电子档方便观看，纸质档用来做网络失效后的保障，石刻档案是用作灾难后的历史留存。
几百年过去，也能有人知道这个时间曾经有一群人致力于调查和研究未知生物。
抓过一个研究员问，实验室里果然有很多档案，凌江玥一份份翻着，大脑快速记忆。
凌江聿想帮忙，却被她塞了瓶没写名字的透明液体，笑容里带着明晃晃的恶意。
“不是要消除干净我害人的痕迹吗？用这个就可以。”
凌江聿拿着那瓶“毁尸灭迹水”，沉默几秒后转身出了实验室。
凌江玥看着他狼狈但依然挺直的背影，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转头继续翻找文件，顺便用实验室里的电脑把所有文件都传到了某个秘密链接里。
过了会儿，凌江聿一言不发地回来，身上带着股难闻的硫酸灼烧蛋白质的味道。
“其实用火会不会好一点？一把火把这个地方烧了，伪造成火灾。”他平静提议。
“这里面有很多耐高温微生物，如果你不怕火灾复活几种病毒的话，也可以放把火。”
身后的人消音了，半分钟后，她听到点闷哼声。
凌江玥回头，看见他弯腰撑着台面在干呕，隐忍着尽量不发出声音。
她看了会儿，忽然问：“如果我不是你妹妹，你还会做这些事吗？跑进危险的生物研究所，帮着杀人放火，这和你从小受到的教育应该是相反的。”
凌江聿缓了缓，捂着烧灼的胃部咳嗽一声。
“我不知道，”他回答说，“但你就是我妹妹。”
所以有的问题注定无解。
这句话之后，实验室里就没再响起说话声。
直到扩音器里传来地面上的呼叫声。
“Kyle，有直升机从头顶飞过…你们是不是把人惹毛了，是军用，好像用什么手段检测到了我们……”
凌江玥关闭电脑，和凌江聿对视一眼。
——
基地隐蔽在山体里，直升机低空掠过，和盘山公路上疾驰而过的越野车共同把地面的尘土扬起，一阵飞沙走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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