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喃音和风烈隔着能源狂潮冷静对视。
难为风烈顶着这么庞大的火力输出还能露出这么温和的神色：
“你比我想象中优秀，也比我想象中执拗。”
“但很可惜，人族现有科技无法彻底杀死天魔。”
他劝道：“别做无用功，五行并没有伤到根基，撤开火线，放我们离开。”
云喃音环胸抱臂，没吱声。
但下颔微扬，斜斜看他一眼后，重重地哼了一声。
风烈：“……”
他脸上那副虚无缥缈的情绪散了许多，微微叹气：“理智一些，孩子。”
“我没有抽干五行生命之源，今日为活祭，非死祭。”
“零号堡垒和所有地下资源库，是留给五行未来之军的。”
“你不该肆意妄为，五行的资源也不该消耗在无意义的事上。”
“一名合格的主帅，不会做出费力不讨好的愚蠢决策，一军之帅，绝不该意气用事。”
“耗尽能源，是在断送五行命脉。”
潜台词：你用尽所有底牌也无法杀我，何必两败俱伤？
不如偃旗息鼓，放他们离开。
保存实力，五行仍有未来。
这不正是联邦所有高层统一的想法么？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把场面搞得太难看。
人魔同化的恶劣影响不会暴露，联邦表面依旧和平安宁。
“啧。”
听完风烈的话，云喃音反应过来了。
“校长是在教我做事？”
“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
“四百年前，联邦献祭了整个五行，除了你和曲啸之外，第九军团加上五行之州所有居民无一人存活。”
“此为死祭。”
“于是你在仇恨中黑化，被隐藏在暗处的杂碎引诱，答应加入魔族，成为人族内奸，饲养五行为魔族献祭。”
“现在，你得到了渡化为魔的报酬，脱凡了，升天了，吃完同族屁股一拍就要太空历险了，所以把一切烂摊子都留给我了。”
“我该感谢你？”
说到这儿，云喃音佯装的慢条斯理彻底粉碎成一片狰狞：“你这个坏老头！”
“教我怎么做主帅？”
有好处不想着她，烂摊子全留给她。
还一副‘我是为你好建议你得听’的姿态，哄小孩儿呢。
“合格的主帅，什么是合格的主帅？”
“如果在你心中，合格的主帅就是要跟你一样强行忍下同袍被残害之苦，子民被生祭之痛，把一切丑恶真相埋藏在黑暗中，
尽心竭力继续维持五行军校，吸纳人才，培育幼苗，
培养出这片大陆上最赤诚最优秀的铁血兵种，欺骗他们，遗弃他们，最后，无情献祭掉他们？”
“如果是这样，”云喃音这张年幼的，稚气未脱的脸上，慢慢勾出一片冷嘲：
“很抱歉，我不是一名合格的主帅。”
说完，那些嘲讽，连同眉眼间朦胧的年幼稚气，一同如雾般慢慢散去。
被取代的，是一股不符合年纪的锋芒，残忍，玩味，邪狞，和令魔胆寒的喋血之意。
这样的气势姿态，与这副尚未步入成长期的身躯不符，却奇异适配。
她眼底，冰冷湖水溢出肆虐残酷的野心，和被血腥浸透的锋芒。
这是一双永远只看得见终点的眼睛。
这是一双永远不会遗忘初心的眼睛。
这双眼睛，无畏乱世。
而我，风烈心叹，我已经……遗失本心。
虽唏嘘，今日，却也不可退让。
风烈：“不惜命，可不是什么美好品德。”
阴沉注视着云喃音的曲啸不耐烦了：“你跟她废什么话？”
“浪费时间！”
曲啸表情不耐烦的抬起手，周围时间顷刻静止。
所有轰向空间乱域的炮火颤抖着停在空间夹层。
疯狂输出火力的战争堡垒并没有停止输出，反而是觉得火力不够猛似的启动了所有炮台。
数不清的庞大家伙发出可怕的轰鸣尖啸，气势汹汹往曲啸身上招呼。
无一例外，全部静止。
似乎是想试探曲啸究竟能掌控多宽广的空间界域，战争堡垒此刻依旧没有停止轰炸。
静止的空间夹层越扩越大，很快，上空形成一片核弹星空景。
“好吧，或许，”风烈很是为云喃音的执拗感到头痛：
“见识到非人的力量后，你会转变此刻的姿态？”
风烈的神情是和善的，眼底是无奈的，头脑思绪也很清晰，不像魔族那般易怒无脑。
就连曲啸，此刻眼神十分清醒，神色也是惯常阴森冷沉，完全不似审判厅前那般癫狂。
他们身上，更没有齐轻轻和詹忘归那种……恶心的臭味。
是的，自从生灵祭开始，祭台周围就逸散着一股强大的，云喃音从未接触过的，令她无比反感，万分不想接触的恶心力量。
阴湿，黏腻，糜烂，腐臭，就像百万尸骨腐烂在了沼泽中，可怕又窒息。
哪怕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她，也不是很想靠近。
太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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